直白的说,已经爬进政事堂,左右开弓联络文武了,呃,是“调和阴阳”了,东糊西糊的,除了纪氏,别的人都让她给糊得面上净光,是没有毛病的。但是彭犀看公孙佳这做事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全是凭着本能的样子,他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彭犀续道:“我本以为君侯是早有规划的,近来仔细一看,又不大像。不知是也不是?”
这个么……硬说没有也不太对,公孙佳犹豫了一下,倒是单良不太服气了:“怎么会没有呢?心里没个数儿,君侯难道是凭着运气走到今天的吗?”
“己之权势,而非国之大势!”彭犀斩钉截铁地说,“君侯,近来心中迷惘吗?找得到方向吗?”
单良道:“当然有!已入政事堂,当然是要再进一步,开府了。”
彭犀大笑,问公孙佳:“是吗?”
公孙佳道:“先生既说我迷惘,为何要再为一个迷惘之人?岂不是问道于盲?您看得清,就请赐教。”
彭犀道:“开府?难啰!以后会越来越难的,不是针对您,而是针对所有人!纵使有,也是虚名啦。”
公孙佳心中一惊:“我以为只有‘三公’以后才会变虚。”
彭犀身上的阴霾散了一些,脸上有了点笑影:“您看出来了?”
公孙佳道:“司徒之位后继无人,司空……呵,至于太尉,也难。思来想去,无论何职,只要位于群臣之首,这个职衔总是难以持续太久的。”
“您为什么不再往前看一步呢?您是一叶障目,不是自己眼睛不好,您再想一想,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开国之君总能镇慑群臣,后继之君没有这样的威望,他的臣子自然也不能比开国元勋要强,不是吗?再让你们开府,再养出一个纪炳辉?纵使让您开府,这个开府的权柄也会大不如前的。除非陛下是个软弱之君。”
公孙佳眨了眨眼,彭犀道:“眼下,局势已变,您不能再拿自己长辈们的经历当做参考啦!世易时移!一定要变!否则,为什么会有人说无力回天?要有天时地利的,凡做事,都要参考天时地利人和的。”
“那我该如何做呢?”
“要知道如何做,该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您小的时候,烈侯过世,您要面对的是孤儿寡母的局面,这个局面并不大,针对这个就可以了。现在要面对的,是天下大势的改变,如今已立国二十余年了。一代人的时间,权贵更迭,还想如前一般么?”
公孙佳站了起来!走到了彭犀面前,郑重地一拜:“请先生细说。”
“大局,不外是人、地、礼三样。人,已经换了一代了。地,国以民为本、民以衣食农桑为本,休养生息近三十年,虽有小战,业已平复,早年无为而治的情形已然改变!礼,礼法制度,您说的三公之位,在下说的开府之事,都是礼。这三样,都变了。陛下身为后继之君,他已经与先帝有所不同了,您如果还照先帝时的想法来,纪炳辉就是前车之鉴了。
为何?天子是天下之主,天下变了,天子顺应天时也该改变,不变的人,做不成天子。天子要改变的,一就是人,天下之主,当用天下之人,以在下度之,以后陛下会启用更多‘天下人’而不是仅仅是‘贺州派之外的人’。将天时的改变看成党争,这是大谬误!”
公孙佳站在那里身形有轻微的摇晃,她自己竟没有察觉,阿姜拖了个椅子放在她的身后,将她拉坐了下来。
彭犀续道:“历朝历代都这样,您看看史书,快的一代,慢的两三代,其间只要没有外力大乱,都是这个步调。本朝幸运,虽有边患但总有名将,休养生息的时间没有被拉长,现在该是奔盛世去的时候了。这个时间也是或长或短,单看主政者的本领了。”
这么一看,彭犀确实是有本领的,公孙佳摆摆手,没要阿姜递过来的茶,依旧听着。
彭犀说:“您要规划的应该是两面:一、大政国策应顺应大势,二、您自己。大势已经说了,再说您,您与一般少主不同,是女子。这样很危险!能让一个女人消失的办法太多了,哪怕是您,只要您在婚姻上稍有不慎,立时就会变成某夫人。那就太可惜了!”
公孙佳问道:“我听过牝鸡司晨的说法,编排我的更难听的也有,即使是陛下和先帝也犹豫过。先生为什么为我筹划这么多?”
彭犀仰着脸,想了一下,说:“大概是,您不压抑俊才、选擢人才也不看出身,自然有人也会不讲究您的出身。在下倒是很想看一看,您能走多远。”
“顺应大势,您有何见解?”
“在下说的两面规划,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惟立功德可以不朽!只有一切与您相关都以您为根本,绕不开您去,您的姓名才会被称颂而不是被别的名号掩盖!要比所有人都才行!不止是您未来的丈夫,丈夫可以不好,不妨碍别人拿他压你,得让人拿不起他这块石头往您身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