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铮与单宇都记住了这句话,且见她不甚在意吴选,也都记下了这么个态度。单宇与元铮都出身童子营,这童子营里虽分男女营,然而日常考核是不分什么男女的,惯例是只看成绩,营内诸人都是竞争的对手。单宇见元铮话少了,她的话就多了,又请教:“君侯忙了这些时日,似乎没有太大的收获?是……”
“嗯?”公孙佳含笑看着她。
单宇胆子也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是咱们自己没有收获,可别人受损了,也就算咱们赢了吗?”
公孙佳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单宇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头发也柔顺了一些,不那么硌手了,柴而硬的干燥手感正正好,公孙佳又揉了两把,说:“谁说我没有收获的?你等着瞧。”
单宇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再问。虽然向君侯请教可以得到不少的点拨,但是问得太多会显得自己太笨,她打算回去问问她爹,问不明白再回来请教。她看了一眼元铮,见他也在想,心道:你能想得明白吗?
~~~~~~~~~~~
元铮并不需要多想,甚至单宇还没从单良那里问到太多,答案已经揭晓了——二月里,皇帝降旨,对朝廷的官员做了一系列的调整。
前番,有个老臣在冬至祭天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小小失了回颜面,为了不背负“恋栈权位”的名声,自己上表请辞,皇帝准了他休致的奏本。他留下的那个位子,在年前没有被马上填满,各方角逐之下,皇帝也没有表态。
到得如今,皇帝终于动了。他给几个官位来了个大串连,一个挪一个,依次递进,并没有再添新人,而是空出了一个宗正少卿的位置。
然后一道旨意降下来,将公孙佳塞到了这个位置上。
宗正,九卿之一,管的是皇族、外戚等。由于勋贵及大族常与皇室联姻,这个外戚里又包含了不少的勋贵家族的人员。所以宗正寺管辖的范围不仅限于皇族,不过宗正寺的主要官员一般是由皇族担任,也有自家亲戚任职的,比如驸马之类。
宗正寺设正卿一人,少卿二人,丞二人,另有属官若干。现任的宗正,乃是皇帝的一个族侄,说是侄子,年纪也不比皇帝小太多,血缘虽远、年纪却大,刚好拿来镇一镇章氏族人。
原本的两个少卿是满员的,如今被皇帝调走了一个去他处任职,空出的一个少卿的位置,皇帝把它给了公孙佳。
抛开了公孙佳的性别,这样的任命问题也不大。公孙佳是承袭的定襄侯,这是一个勋贵的后裔,贵族子弟做官的起点天然就比一般人高一些,公孙佳她爹还不是一般的勋贵,是立有大功的,皇帝要稍破点格,谁也不能说出点什么。
宗正寺管的是“自家人”,公孙佳也算是沾了这个边。她即是长公主的外孙女,又是定襄侯的独生女。公孙昂的出身,说起来有些不太雅观,他是马奴,但是皇帝的马奴,是奴婢,更是“自己人”,还是皇帝一手带大的。两边一沾,就不能说完全的不合适。
她以侯爵而领了这么个四品官,官阶是比爵位低的,但是有实职有实权了。任何一个袭爵的二世祖,只要有了实职,就算是“成人”了。
她做这个少卿还有一样便利,另一个少卿叫钟泰,是她那排行第六的舅舅,平嘉公主的驸马。
宗正寺的职司说复杂还真不复杂,说简单也还真明白——定一下皇族、外戚(含部分勋贵)们该享受特权的人数、名单,列一列他们的家谱,核实他们的爵位继承、兼负责祭祀之类。也就是说,宗正寺还管着诸如陵庙之类的看守祭祀。这部分又与别的部门稍有些重叠。
总的来说,皇帝是个暴发户,开国也就二十年,要管的事儿不多。
如果要强词夺理,还能说这是皇帝的“家事”,只要皇帝愿意,把自己孙辈安排到宗正寺做个少卿,也不算没有道理。旨意下到政事堂,以赵司徒为首的诸人并无反对意见。纪炳辉倒是提出了异议:“女子为官,从无此先例。”
朱勋反驳说:“现在再说这个就没意思了,人都已经来了,她怎么来的,你心里没个数吗?”他受了纪炳辉些气,也好跟纪炳辉唱反讽。
赵司徒倒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不做宗正少卿,司空以为,给她哪个官职更合适?兵部?吏部?还是干脆进政事堂?”
往日里,赵司徒就是这么时不时阴着给纪炳辉撑腰的,荣获了钟祥“老阴鬼”的评语。现在他改给别人撑腰阴纪炳辉了,将纪炳辉憋得不行,万没想到赵司徒是道回旋镖,转头就扎到了自己的身上。
最终这道旨意得到了通过,第二天就发到了公孙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