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峥从善如流,顺顺当当进了陈府。
进府之后,先在墙边站定,喝完了蜜水将碗还给婆子,再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谢施主。无以为报,就为施主卜一卦吧。”
本来这算命卜卦的事儿就是世人喜欢的消遣,婆子略一犹豫就问:“你这般年纪,也会算命?”
元峥点点头:“知道一点。”
算命的勾当他还真知道一点,他看了一下这婆子通身上下,约摸就知道她的生活状况了,照着这个讲,就不会错太多。再掺一点从智生、智长那里听来的术语,足够糊弄。智长、智生还擅长讲故事,钟秀娥想起来到佛堂的那一阵子,俩人是天天给钟秀娥讲,元峥也听了不少。
两下一掺,便说出了婆子:“您过得惬意,又不太富足,家里儿女长成,不很费心,但也不很勤快……”这婆子衣饰上没有补丁,现在不是各家发新衣的时节,这就代表婆子没有十分破旧的衣服,过得很还算舒服,但是料子并不很好,所以不是很富足。
元峥做过针线,能认出来这婆子身上的绣纹、荷包的样式针脚,手艺有高有低,不是同一个人做的。这婆子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有什么小徒弟之类为她做活计的,还有首饰,也有点混搭的意思。身上稍有些气味,洗沐不勤……
又有一点点的药味,仆妇下人的生活总是艰难一些,所以看这婆子有些老相,但是实际年纪估摸着与钟秀娥年纪差不多。钟秀娥的身体已经会有一些轻微的不适,公孙府里也有与这婆子年纪相仿的仆人,她们常因守夜、劳作等等有关节痛的毛病。
元峥也一一说了,越说,婆子脸上的表情就越惊讶。等元峥说完自己看出来的表面的东西,婆子已经深信元峥是个有道行的尼姑了!正等元峥接着说富贵命数,元峥却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化缘了。”
婆子心道,这是要布施了!哪里肯放她走?拽住了他的袖子说:“这条街上,就我这里好进,别人家看到你一个小尼姑仔细给你抢回府里做丫头!还化什么缘?来,我给你!你再给我讲一讲。”
“您近来会有点小厄……”
婆子手上一紧:“什么?那是什么样的事?可有破解之法?不破解可有妨碍?破解得晚了,事发了,可有补救?”她也是个精明的妇人,小厄?那可以用来试一试这小尼姑准不准。如果准了,以后就常跟这小尼姑往来,问她算命。小厄,不破解大概也能扛得住,能捱到事后找补。
反正,她这个年纪的妇人,是不能吃亏的。
元峥从她手里挣脱了袖子,脚步轻巧地溜出了后门,一道烟跑了:“我已经说得太多啦。谢您好心,我自去化缘。”
婆子追了几步没追上,府里又有人叫婆子做活,只得折回来,十分扼腕。
元峥跑过转角,回头看看无人追来,又走了一阵,在个僻静处等着,小高、小秋两个过来与他会合。两人并不是在前面等他,而是在他的后面走走过来,元峥出了后门往左跑,他们两个是在门右边偷听。
三人聚齐,又出了城,小秋问道:“为什么不进去探问?”
元峥道:“那岂不是太招眼了?我自己去,何如她四处急着寻我?这可是她们求我的。”他的长相本来就惹眼,再凑上去,这够讲个小故事的了。不如等鱼自己上钩。
小高道:“她们?”
元峥点点头:“八、九不离十,这样年纪的妇人,遇上灵异的事情,嘴不会太严的。”
此后两日,元峥就在这附近转悠、认真化缘,也不再给人算命了。仗着脸好,竟真的化来了不少钱,拿了一部分跟小秋、小高打了牙祭,其他的依旧收好备用。
他们领了差使出来,也不回营住。是以荣校尉过了两天才知道元峥干的好事,整个人都麻了:“什么?尼姑?!”
艹!果然是能在主人面前脱衣服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荣校尉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欣慰:这小子确实有点能耐。细作有时候也会乔装改扮,男人扮女人也是有的,但是一般轻易不会这样做。毕竟男女有别,不是老手很容易露出破绽来。什么胡子没刮净、身形有差别,尤其是声音不太对,然后是步态等等。
万万没想到,这些难题在元峥这里都不是问题!
元峥做事也不冒进,就这么过几天,等那婆子遇点小麻烦,一准想起来元峥,且越想越觉得他灵!就会请他算命,与婆子要好的人也会得到这样的消息,元峥就能打入陈府的后宅至少是妇人圈子里……
荣校尉也是细作老手,听一知十,很快对元峥道:“做得不错,你先混进去。我让细谷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