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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看了便笑:“原来是你?来!过来坐。”他这也是习惯了,吴选叩一个头,上前给他斟酒。

广安王顺口问了一句:“他是谁?”

广安王以前都被拘在宫里,最近才开始跟母亲拧着干,外间的风花雪月恩怨情仇他并不了解,故而有此一问。

王文咧了咧嘴,抿了一口酒,口气轻佻地说:“他么?您知道的,国初那件案子,前朝遣老辱骂圣人的那个,吴家的。成年男子伏诛,女眷没入掖庭,他就入了乐籍了。最是个可人儿。去,给殿下斟酒去。”

女眷堆里,吴宫人正与一干女子说些胭脂水粉之类的话题,猛然一听到这个,手里拿的酒盏落地,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抖到地上瘫了。一看就不是个正常的样子,慌得女人们将她扶起来:“阿吴?你怎么了?”

这一声喊得惊人,钟源、章昺、章旭是知道吴宫人来历的,一合吴选,就知道这事儿闹大了。以前不知道吴宫人过往,只知道她是章昺从宫里带出来的人,此时听一听姓氏,再结合吴宫人这表现,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吴宫人双目含泪,不敢置信地看着弟弟,轻轻叫了一声:“道生?”

道生是吴选的小名,已经很久没有叫了,吴选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吴宫人。他知道自己家遭遇变故,也曾想过不知道母亲和姐姐如今如何了。但是日子久了,自己生存尚且顾不上,又哪里再有精力管这些?

如今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一股悲意。

吴宫人本是个含蓄内敛之人,近来遭遇的变故太惨烈,乍闻弟弟的消息因而失态。叫完弟弟的名字,她就知道不好。她懂章昺,章昺不会乐见有吴选这样的“亲戚”的。迟了一拍,她又记起了王文方才的态度,心头更是被重重捶了一下!

她的弟弟,还不知道遭遇过什么样的事情!

钟源反应最快,紧急将现场给控制了:“是不是天气热,所以中暑了?散了吧!来人,送她上车回府。大郎、五郎,你们金贵之躯,虽然健壮也不要逞强。也都选回府吧。”上前将广安王的胳膊掐住了,低语几句,让他带着吴选一块儿先回府再说。

接着,钟源对参与者说:“你们都是大郎看中的人,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些轻重急缓?”

众人称是。

钟源又将其他乐人处置了,才在后面跟着入城。

钟源自认已经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了,根本不想继续掺和进来,这事儿明摆着的,就是有人挖坑呢。王文多半也是同谋。吴宫人在宫里的时候,外面的人不知道她的来历,出了宫,这常与章昺混在一处的人还能没点数?吴选更是摆在明面上的。

这趟浑水少趟,回来劝广安王把吴选给安顿了,这事儿就算完了。他就安慰了广安王一句:“阴差阳错,好在宫人的弟弟找到了,以后就一家团聚了。在场的也都是自己人,我就告辞啦。对了,这事儿,虽不好声张,也不是什么大事,放宽心。”

广安王却不肯让他走:“你等等。”

钟源问道:“怎么?”钟源更看好以后,吴宫人弟弟都有了,也能兴点小风浪。

广安王问道:“你说,是不是有人要针对我?”

广安王越想越觉得离谱,认为这事儿过于巧合了,广安王怀疑这事儿是他二弟章昭干的。钟源当时就想跑了,要是让太子知道,因为一件不值当的事,弄得太子两个儿子起了冲突,他这个在场的人怕也要挨一顿。赶紧跑进东宫跟岳父汇报才是正题!

不想广安王对钟源说:“你去查一下,是不是二郎的手笔。”

钟源道:“大郎,现在不是闹这个事的时候。事情都按下来了,您带着宫人回宫,这事儿一笔抹平。再说了,怎么查?他是乐籍,谁都能使的。就算是谁给塞过来的,也未必就是主谋兴许是被利用了,查来查去,反而让人心生不安。大郎不将这个当作一件大事,它就不是一件大事。”

章昺却是不能容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恨不得吴选现在就死了,若非为了查一查线索,他现在就想弄死吴选!

钟源跟他摊牌了:“我要敷衍你,出去转一圈儿,随便找个理由,说他们办事不利查不到,也就混过去了。现在是对大郎说的真心话,这事,甭管是谁干的,让它冷下来。你再也没有别的把柄了。别干别的事儿。当务之急,是平了吴家的事儿,不要牵连到您。”

道理章昺也能听明白,但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还是说:“计进才!我想起来了!计进才是不是住在公孙家的屋子里?叫大娘(延福郡主)去公孙府上走一趟,将计进才也给提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