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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撩开车帘:“你去哪儿?”

“有事。”章昺摆摆手,让车队直接送吕氏回宫,自己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宦官。吕氏在车里直跺脚:“不知道又要干什么去了!竟让我一个人回宫!”跺完了脚,章昺早跑没影了,吕氏压根没反应过来,只得无奈地下令回宫。一路上都在盘算,这回去之后要怎么跟姨妈兼婆婆汇报。

不能将丈夫一同带回,又不知道丈夫跑去哪里鬼混,她这顿训斥又是少不了。

她如果知道章昺干什么去的,非得跳下车来追过去不可。

章昺跑去了自己的私邸。

他虽封王,不住宫外,这私邸也不是王府的建制,不过精致豪华的程度却与王府无异。府邸的仆人们赶上过年,回家的回家,不回家的也在吃酒赌钱。乍一听他过来,都慌了,急忙忙几个人迎了上来。

章昺跳下马,大步走进去:“都收拾好了吗?”

“是。就等着您来住了。”伺候的人小心翼翼的,两个拨过来的小宦官后悔得要死,干嘛今天吃酒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拼命呵气,想把口中的酒气呵得淡一点。

章昺走到正房一看,布置得比宫中还要精致些。宫里讲究规制,太子和太子妃还要他“不要玩物丧志”,一些精巧香绮的东西就没有,这里是要什么有什么。小宦官宫里出来的,心里明白,这是给吴宫人准备的,就是章昺的温柔乡,不止有章昺的东西,女人用的东西也堆得满满的。

因为知道吴宫人的喜好,小宦官连衣服都给订了一柜子,奔过去打开:“殿下看,这样还合适吗?”

章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又将私邸巡了一遍,嫌没有布置儿子的房间。

小宦官心道,您跟吴宫人还个屁都还没有呢,这就准备“儿子”的房间?王妃知道了怕不是要发疯!我的机会来了!只要吴宫人生下儿子,以后谁得势还不一定呢!赶紧说:“奴才这就预备。”

这里安静又舒适,章昺几乎不想离开,但是今天才去外公家,必得回去向母亲回个话。章昺怅怅不乐地上了马,慢腾腾地往宫里走,心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转过一个街角,与另一个拐弯的人撞上了!

两边的奴才互骂了八百句,坐上的主人同时出声:“表哥?”“八郎?”

撞上的却是他姑妈湖阳公主最疼爱的儿子——钟佑霖。

钟佑霖正在串门的途中。听说了公孙佳在宫宴上的遭遇之后,他一直担心公孙佳,亏得皇帝出手快,把事情都解决了,钟佑霖才没有大过年的连夜跑去姑母家里安慰表妹。

公孙佳得了赏赐,他也开心,凑个热闹敲一个诗会的花费。钟佑霖得到了允诺,心里挺美,想着与自己的“知交好友”们分享这个快乐的消息,顺便再吹一波自己表妹对诗坛的支持。大过年的,大家都串门,钟家第三代子孙又多得要命,他半道跑出去也不显眼。

连跑了几家,有所谓“名士”,也有与他同样境况的纨绔。纨绔们家里有钱,但不归他们管,不能随心所欲的花。自己的零花钱平常用是够了,又支付不起频繁的聚会。钟佑霖敲诈到一个金主,大家也就跟着夸:“对啊,对啊,令表妹真是蕙质兰心!”

名士们节操如竹——分段的。遇到需要捧金主臭脚的那一段,他们也不嫌臭。将公孙佳和钟佑霖都夸成了知音之人。

钟佑霖就快乐了!一快乐就发颠,满京城的瞎蹿还不看路,又撞了人。

好在天下间撞到的人,他基本都能摆平。这回撞的是表哥,两人打个招呼,也就没事儿了。

看在钟佑霖能逗皇帝开心的份上,章昺对这个长得好看的草包表弟也是宽容的,说:“你在想什么呢?毛毛燥燥的,也不看路。”

钟佑霖道:“好事儿!我表妹答应给我办一场诗会啦。”

“嗯?”

钟佑霖才灌了两耳朵夸他表妹的话,有些飘飘然,话更多了:“表哥不知道吗?就是公孙家的那个表妹!我表妹可好啦!跟别家妹妹都不一样,又温柔又体贴,特别懂事儿!外公才赐了她的,大家凑趣儿要她做东道,我表妹就是大气,都允了。我说诗会快办不起了,她就答应给办一场。”

章昺并不觉得公孙佳值得这样的厚赏,但是皇帝和太子都觉得没问题,他暂时忍了。钟佑霖是他姑妈家的亲表弟,这么不正经他就看不下去了,道:“你简直胡闹!她是你表妹,又失去父亲,好不容易有一份家业,你做哥哥的不说襄助她,反而要她的钱财!”

这话说得两下的奴仆都觉得过份了,大过年的训表弟,人家还是遇到好事了。县主得了彩头,分些给自家亲戚,大家一起开心,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您老路上撞着就开训?亏得这位小公子脾气好,换了另一个,当场给你打起来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