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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下,侧身将她搂抱在怀里,像那次在山洞里一样,她很自然地就攀住我的脖子。没一会儿,我便听到她沉沉的呼吸声。

只是夜里,她还是像周夫人说的那样,梦魇。她哭得满脸泪痕,醒来时,睁眼瞧着我,啜泣,“不要丢下我。”

她趴在我怀里抽噎,我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还掺杂着一些其他不知名的感觉。这一夜让我想起我们一家刚刚搬到山村里居住,夜里寒风呼啸,塑料糊的窗户发出噼啪的声音。

妹妹埋头在我怀里,总是嚷嚷着害怕,问我会不会有怪兽从窗户里跳进来。我就张开双臂将妹妹圈抱在怀里,哄着她。

不管女孩儿长到多大,总是胆小的。妹妹是,周沫也是,她们都需要我的保护。

寒风料峭,林瑜希抬手擦了擦被雪花打湿的眼睫,冻僵的手指继续翻动着纸张。她的心也仿若被这寒冬冻住了一样,无法思考。

这日记,其实是在记录姐姐在周家的日常。林瑜希能从她的字里行间读出一份对家的念想。就比如,除夕夜的时候,林清舒看到周家满桌丰盛的饭菜,看到那几盘各种口味的水饺时,会写道:

母亲爱吃白菜豆腐的,而妹妹喜欢肉馅的,但肉馅的饺子是不常有的。妹妹很懂事,喜欢却不会主动要。见母亲看着我们内疚时,妹妹总会弯起她那双月牙一样的眼睛笑着说,她不喜欢肉的味道,闻着太油腻了,想吐。

傻瓜,她这点小伎俩,又怎么会逃过我和母亲的眼睛呢?

我笑了,但笑着笑着,又哭了。抬手轻触,脸颊已经湿润了一片。除夕夜,不知道母亲和妹妹,是怎么过的呢?

读到这儿,林瑜希仰头将眼底的热意逼回。因为村里的信号不好,加上那个年代,打一通电话很贵,所以姐姐并不会经常打电话来。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林瑜希将腿并拢,整个人缩作一团。

她记得,姐姐离开家打工的第一个除夕夜,讨债的人终于又找到了她们的住所,恶狠狠地将漏缝的木板门踹开,其中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用他那双黑洞似的眼睛盯着自己,对着母亲威胁说:“再不还钱,就抓你女儿去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