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晚枫看着他的眼神又暗淡了些,勉强笑了笑:“你倒是有个上等的女人缘。”
不二道:“可惜都是跟我讨债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接着,两个人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木晚枫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临走的时候,又嘱咐不二在谷中多添几分小心,万不可冲动了。
不二回了驻地,便兀自躺下。
这两日皆是在生死悬崖边摸爬滚打,每一刻都是神经紧绷,万分专注,不敢有丝毫分神懈怠。
于是,许多事情顾不得,许多念头想不了。
这一刻重归平静,他闭上眼睛,先前诸事丝毫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似把闭合的眼皮当作唱戏的台子,亦真亦幻地演绎起来。
首当其冲是婉儿摔掉药汤的那一幕,在戏台上幽魂不散地,来来回回地上演了上数十遍。
事过良久,他回味起来,仍似喝了一大碗苦到极点的黄连汤。
这碗汤虽然稀里糊涂下了肚,但嘴里苦涩的滋味久久难消。
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似大河涌于广阔原野,狂风扫过无垠沙漠,根本无可阻碍。毫无顾忌地想起在长乐村时,与婉儿一同走过的往日。
想起年少时光,她为自己出头,为自己送饭,为自己擦汗讲笑话。
还想起八岁之后,父母离去,她便时常无缘无故走进自己家中,收拾屋子,问东问西,跟自己并肩坐在褪色发黄的床头上,在不知多少个难熬的日子里,说了数不清的宽慰贴心的话。
对于一个举目无亲无助,只身艰难过活的幼童来讲,婉儿的话几乎成了他每天夜里,孤枕难眠、翻来覆去时的唯一寄托。
他常常闭上眼,在脑海中过电似的想象她的面庞,回忆她说过的每句话。
直到数年后的今天,他竟然仍能一字一句记起那些看似普普通通,却回味无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