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到了宁知中的环节了,宁知星瞥向了哥哥,她这几天可和哥哥对了不止一次稿子。

通过后世的经验,宁知星深知包装的重要性。

同样是个学习方法,是干巴巴的直接描述要人能记忆深刻,还是带上什么高大上关键词的能要人难以忘怀呢?这显然是后者。

宁知中接收到了妹妹的信号,便直接开始,他说话间不自觉地充满了感情,这也是这些年在和妹妹一起给大家讲故事时培养出来的,宁知中最喜欢讲的就是战争中英雄牺牲的故事,每次都能把大家说得落下眼泪。

“我和妹妹生长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家里要支撑我们生活,就已经格外辛苦。”宁知中的声音都带着些许湿润的味道,“家里的大人们不舍得我们干活,而我们一直在想,我们怎么才能帮上他们呢?”

他看着这么多同学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神,手心都冒汗了,但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他想起妹妹说的话,妹妹说,学校里的同学就像是村里他们的小伙伴一样,虽然念书,但不一定爱学习,他们要用故事感化他们。

宁知中当时听了就很有感慨,要知道他们村里最大的孩子还有十一岁了都没去学校的呢!对方自然是振振有词,可宁知中认死理,他就知道家里最聪明的二叔都让他们学习,那肯定学习没错。

再说了,这要不是能读书,小叔能养猪吗?能吃商品粮吗?

“……在知道我们喜欢读书后,家里非常支持,每天晚上,我的小叔从猪圈筋疲力尽的回来,却也总会打起精神,坐在我和妹妹的朋友教我们念书,他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淌下,可他却不舍得让哪怕一滴汗水碰到书上,生怕影响了字迹。”宁知中在说到失落的情节时,声音都跟着低沉了,“我问过小叔,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念书,小叔告诉我们,学习才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如果不是学习,他这辈子也没有到县城工作的机会……”

宁知中在话间夹杂上了来自妹妹和二叔的私货。

在村里,会计、记分员、计数员之类的工作都要小学文凭;想做大队长,最起码要能看懂文件会写文件。

在城市里,招工的最低条件,那基本也都是初中文凭起步,若是小学文凭,连个临时工都不一定能干。

“他们不是不辛苦,他们只是打心里希望,我们可以有很多的路。”宁知中说得热泪盈眶,“而现在,我和妹妹坐在这读书,我们的爸爸、妈妈和奶奶、二叔,却在村里下地,一直到现在,我的二叔都没讨媳妇,因为他害怕他讨了媳妇,家里就没钱供我们上学,这样的我们,在读书的时候怎么可以偷懒?我们不只是在为自己读书,更是在为全家人读书!”

宁知中的演讲结构完整,数据详实,某种程度上未必很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贵的同学们在他句句发自肺腑的自我询问下跟着开始计算,将家人的工分和学费互相转换。

这样的经历,大家都太过感同身受,就说每年交学费的时候,家人是怎么磨磨蹭蹭掏出来钱的,甚至有时掏不出来,还要逼着他们赊欠,在这样情景发生的时候,自卑和自责混杂,却没想过长辈也想掏钱。

知道人间疾苦重视学习的,也在这言语洗刷下更觉得读书重要,甚至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

宁知中说得动情,台下的同学们比他还动容,甚至有人已经趴下在桌上啜泣起来。

原本站在讲台旁边的叶副校不知何时已经背过了身,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眼角。

宁知星:……

眼前的一切,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

宁知中所讲的故事,多少带着包装的成分,宁知星和他定稿的时候,分明没有觉得这个故事特别煽情。

当然,这也得怪哥哥,宁知中今天临场发挥添加了许多情节。

就比如什么他们来学校考试那天,家里特地煮了鸡蛋,只给他们俩吃,大家看着都流口水之类的情节;什么为了他们来上学,爸爸特地给自行车打了座椅,生怕有一根刺扎到孩子们,反复打磨,结果伤了手还藏在身后不让他们发现;还有什么奶奶和妈妈为了给他们缝衣服,只能借着光,两人摸黑缝衣,手上扎了不知道多少个洞……

人家也就是添油加醋,他哥可能是加了三碗米饭。

知晓全部真相的宁知星只想说,这些分明只有前半部分是真的,以她的眼光,多少觉得这些全都堆叠在演讲里有些浮夸,可却偏偏好像触动了每一个人的心。

其实这就是时代的差异性了,这又不是后世娱乐大爆炸的年代,能看到的信息根本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