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叔不去猪圈那事是你说的?”一回家就把女儿拉到旁边的吴桂花要不是看着徐玉头上的绷带有点恻隐之心,那都想要好生揍一顿这混孩子了。

这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贵!小叔子去猪圈帮忙,那可得多占多少便宜?她可都悄悄打听了,今年政策好,鼓励养猪,听说豆坊还要送豆渣来,这要是小叔子在,每天浑水摸鱼偷拿点回来,这不也改善生活?

可偏生这女儿撞了次脑袋人也傻了,什么事情都敢掺和,还怂恿着小叔子不去猪圈,说些什么脏、有味道不配小叔子这文化人的话,哟,文化人能当饭吃?

徐玉被母亲掐了一把,脸上的表情都皱了起来,她暗暗地瞪了眼母亲,神情晦涩不明。

要不是她从母亲的话里听出,猪圈活这烫手山芋小叔已经甩掉,她绝对是要跳脚发火的。

她做的这些事情能为徐家带来多少的好处,母亲可真是一点都不懂。

要知道在“徐玉”最初的人生里徐三接过猪圈活这事,那就是多米诺骨牌第一张被推下的牌,带着徐家走向灭亡。

毕竟现在还觉得这活不错的人们,可不知道不久之后国内会流传起“猪瘟”,而这看着自己养的猪倒下的养猪人们非但赚不到工分,还会得到村民的埋怨,甚至还赔了不少钱。

更可恨的是,就在两个月后,县城那还会开始招工,一个吃商品粮的名额,便就这么砸了下来。

在原著里,“徐玉”正是通过这一次的改变让徐三避开了成为了村中千夫所指的命运,只是“徐玉”没用,没能让三叔吃上商品粮减少大家的负担。

而她非但要做到让小叔避开倒霉命运,还要让小叔吃上商品粮,届时多了一张牌的她,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这一家人要感谢她的时候那还多了去呢!

“砰”,豁口掉色的搪瓷碗被砸到了徐玉面前,她一抬头,果然又是一碗颜色都不比白开水深多少的所谓的米汤,徐玉都快气笑,这里面的米粒都能数出来了,六粒,她还真谢谢了,要不是每天晚上那顿三分之一个杂粮窝窝头,她都怀疑自己能饿死。

得,现在是日子苦一点,日子总有好过起来的那天。

……

当碗被放在面前的时候,宁知星露出了感动又不敢动的笑容。

刚放在桌上的鸡汤表面还在晃悠,薄薄的那一层鸡油飘在表面,放在碗里的鸡腿斜插着,被炖煮到正好的鸡肉部分脱离了骨头,鸡汤的香气没被这层油封印,才一会,那层油上便好似要结成一层薄薄的油膜。

在后世物资丰盛的年代里,一只生得肥的鸡能在炖煮中分出更多的油脂,而这层鸡油,在很多时候会被撇掉丢弃,认定为让人长胖不健康的产物,可在这个大家平日里都是清汤寡水的年代,这点鸡油,都是珍贵的油水代表。

能够喝头碗汤再配上这么一根鸡腿,那就是家里至高无上的待遇了。

“快吃,要不等等凉了。”宁奶奶爱怜地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瓜,眼神里尽是心疼。

当年连着生了三个儿子的她和丈夫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有个女儿,这点遗憾一直到孙女出生才被圆上。

只是孙女自打出生身体就不是很好,不似她父亲、叔叔或是兄长般健壮,还有个精力不振的毛病。

宁奶奶养的孩子多了,向来奉行缺什么补什么的理论,在确认了宝贝孙女是身体娇弱后,便可劲往食补和休息上凑。

“妈,您也吃。”吴凤英从屋里拿出来了用碗装的炖蛋,她干脆地分成了两份,分别给了婆婆和儿子,“这蛋是要鸡汤和鸡骨炖的,可香了。”

跟着宁奶奶久了,吴凤英也更会操持着一桌的饭菜。

拿到宁振强拿来的半只并不算肥的野鸡并一个野鸡蛋,她便先做了简单的分配。

这时节的野鸡还没长好,挑的这只也偏瘦,吴凤英将基本没带肉的骨头和半截脖颈砍下来熬汤,再加上了一点点鸡油,并着早上宁奶奶拿出来的蛋和野鸡蛋就是一碗鸡汤蒸蛋。

至于炖煮好的鸡,便也按照家里事先习惯的分配,鸡腿是指明了要留给女儿吃的,补一补,鸡翅膀则给今天的关键人物小叔子,剩下的零星肉他们三则大致分一分,尝个味道就好。

桌上还有半盘子河蚌是吐了沙之后焯水的,没放任何调料,已经打开了的壳露出了都还占不了壳三分之一分量的肉,这就是宁知中今天看妹妹睡觉,跑出去在河滩旁边捞的了。

村里虽说主要靠田地吃饭,可这年头的收成情况只能勉强说够吃,村里的人便也都养成了四处寻觅食物的习惯,像是河里的那些小鱼河蚌田鸡,年年都会被搜刮一轮接一轮,靠近河岸边的这些,自然也不可能有时间长出足够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