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走至窗口,脚步顿住,忽而又大步走回,抬手就是狠狠两个巴掌:“我若死了,就该是你受罪的时候,我必化鬼日夜折磨你,让你从此再难安寝,若我死不了,那么你就更该小心了。”
严子湛冷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白皙的脸庞上红了两块,他倒是没有还手的迹象,只是眉眼间的戾气愈甚,唇畔的笑都带上了凉意……
锦夜不语,回头再恨恨瞅一眼那张美丽又残忍的脸,继而疾步跃出窗外
星夜绵绵,这漫长又僻静的小径被月色所笼罩,清辉洒了一地,两旁的树丛中间或有萤火虫闪烁,星星点点,构成迷人景致。
良辰美景,锦夜却是无心欣赏,一手微提着裙摆,脚下步履急促,而另一手捂着头颈处的伤口。温热的殷红色液体从指缝间滴落下来,粘腻触感在掌心间缓缓蔓延开来。她皱着眉,扯着袖子胡乱擦拭了一番,很快又回复戒备神态,提气攀上某颗高树,希望能寻觅到丫鬟的身影。
这小道望不到尽头,来的时候坐在马车上不觉漫长,此刻看来竟像是要连到天边去。路上空无一人,安静的不可思议,惟有夜风吹过树枝间,那沙沙响声易发平添了几分诡异。
锦夜不免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外头埋伏重重,尽管那家伙下了毒说是自此两清,也不能肯定其定会让自己离开,早已做好应战准备。可如今看来,严子湛似乎只带了辟歧一个守卫,而辟歧他……
竟然输给了初晴?这结果不得不叫人大跌眼镜了。
锦夜是同那块大木头交过手的,高手一词来形容他当之无愧,除了师父和那高深莫测的阿楚之外,就属辟歧的武艺最为让她惊讶,但最后出现在药池的人明明是初晴,水平不在同一级别上的二人居然是胜算最少的人胜出,这实在太过蹊跷。
话说回来,那丫头到底去哪儿了,从窗外到这条路,不过几十步距离而已,她素来最紧张自己,也决计不可能一个人先行离开……
锦夜跃下树,隐隐不安,原先干燥的衣衫披在身上,早已变得湿嗒嗒的,紧贴着皮肤极为不适。尤其是背后某处,泛起淡淡的疼痛,算不得特别严重的程度,却是泛着火灼感的麻痒,她不敢伸手去挠,怕是毒发的先兆。
大风骤起,一旁树丛间忽而闪过人影,转瞬即逝。
锦夜猛然扭头:“谁?”还未看清就被抱住,她反应极快的抬手,手刀正欲劈下,就瞥到来人浅绿色的衣衫,动作顿停,她长吁一口气,松懈下来。
“小姐。”初晴眼睛红红的,强忍哭意:“我总算找到你了。”语毕,她微微退开,打量一下面前狼狈不堪的少女后,又心疼又气:“怎么又受伤了?是不是那古怪男人的同伙做的?我就知道不对……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替你拿衣服,都是我错都是我错……”语无伦次,满心自责。
“你听好,我长话短说。”锦夜反手抱住她,轻声打断:“不是你的错,同你过招的男人是严子湛的贴身侍卫,我这伤也是拜那姓严的所赐,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初晴吸了吸鼻子,诧异道:“是小姐之前提到过有过节的那位严大人么?”
锦夜颔首,拖着还在恍惚中的丫鬟朝前走:“唯恐有埋伏,我们边走边说。”
初晴仍然一脸心焦:“找个地方替你先包扎一下好不好,这样流血下去不是办法……那严子湛果真可恶,竟下得了如此毒手,小姐是弱女子,他一个大男人这般小气记仇,真叫人不齿。”
“弱女子?”锦夜失笑。
初晴心虚:“无论如何,我就是不愿看到小姐受伤。”她撕了一块衣摆,小心的缠在锦夜脖颈上,叹气道:“这附近该是没有医馆,只好先回府再找大夫。”
锦夜认真盯着那双真挚又担忧的清澈双眼,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难以开口。
初晴察觉出端倪,停下脚步,笃定道:“你有事瞒着我。”
“真不愧是我的贴身丫鬟。”锦夜笑笑:“我中毒了,呃……似乎有点严重。”不说也不行,这丫头从小跟在身边,一个眼神就能互通心意,若想骗过她实在不容易。
初晴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那眼泪却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
锦夜慌了神:“你哭什么?我还没同你说下去呢。”
初晴只是一个劲的哭,良久才哽咽道:“我最了解小姐,小伤小痛你只会隐忍着不说,能说出口的想必是……呜呜……”她哭得毫无形象可言,同时还不忘单手扣在她腕间,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泪水,抽抽噎噎的道:“好、好奇怪,小姐脉象平稳,不像是中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