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正当名分的人们喜欢这样想,为自己的平庸找出一点高高在上。
两人步伐稳健,向着归家方向越走越远,交谈声音越来越小,内容无非是些对私生子的不屑与恶心,这一类话题,慕星从小到大已经听得很腻了。
她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手背冰凉一片。
她以为回到乡下、回到家里,躺在柔软温暖的床上,不管进城那四个月经历了多少委屈,听着角落小动物生存的声响,闻着窗外淡淡怡人的花香,就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简单的开心就好。
她以为这样的愿望不难,可是为什么总是这样,在希望刚刚冒出一点点的迹象的时候,残忍的现实就化为一双手,无情地掐灭所有光亮。
村子里的人没人愿意收留她,不然慕星也不至于从小到大过得那么惨,不光是吃大半年的压缩饼干,还有许多艰难孤独的事情。
就像生病得很严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人们倾诉,希望能得到一点安慰。
可他们健康活蹦乱跳,每天疲于应对生活中的各种麻烦,压根无法理解慕星的艰难。
所以他们很鄙视慕星这样的人,装模作样,与世俗格格不入,是不被承认的出尘一般干净的人。这一点他们当然不会承认,他们只会指责她,是没人要的私生子。
慕星一直知道自己很多余,对于抛弃了自己的父亲母亲来说是这样,对于拥有未婚妻和幸福未来的沈沉是这样,对于老婆孩子热炕头、过着安稳生活的村民来说也是这样。
很少有人考虑沉默地藏在边缘,想要一点点温暖的慕星的感受。
而她在这样漠然的环境中,除了一昧顺从别无选择。
所以慕星放弃了许多,应有的、可以追求的,她以为可以靠自己取暖,像普通人一样得到幸福,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晚秋的风就算只是微风,也要比想象中的冷得多,田野间生命的声响出现冬眠的迹象,她站在秋风里,听身边枯叶飘落,也想要像冬眠的小动物一样,隐藏于无人可见的黑暗中,将自己与世界的喧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