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愣神,门口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朕在外面都能听见这里的热闹,看来倒是来对了时候。”
皇后迎上前,对他行了礼,漪宁和岑璋也忙起身行礼。
顺熙帝拉了皇后过去坐榻前坐下,对着太子和漪宁摆了摆手,语气和善:“都坐吧,阿宁方才在跟你太子哥哥说什么?”
漪宁笑道:“不过是讲些宫外遇到的趣事儿罢了,岑伯父你以前也在宫外待过的,自然不会觉得稀奇。”
听她这么说,顺熙帝顿时哈哈大笑几声:“这倒是,也就是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遇到什么事儿都觉得是稀奇的。”
说到这儿,顺熙帝顿了顿,又问:“听闻你皇祖母把自己买的宅子暂借给叫李达的一家子人住了?若非如此,只怕你和你皇祖母要等到寿诞当日才能想到回来吧?”
漪宁先是一愣,旋即便无奈的笑着跑到皇后身边坐下,挽着皇后的胳膊,娇声道:“岑伯母,你瞧瞧,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岑伯父那双火眼金睛,我们在宫外的事他怎么全都知道啊?”
皇后握着她的手,笑的温和:“你岑伯父也是怕你们在外面遇到危险,自然少不得让人保护着。你和你皇祖母一个个的在岑伯父和岑伯母心里都金贵着呢,在宫外可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漪宁听了心里倒是高兴,岑伯父会派人暗中保护,她其实一点也不奇怪的,只甜甜地笑着脑袋歪倒在了皇后的肩上:“阿宁当然知道岑伯父和岑伯母会担心,所以我和祖母在宫外从来不惹事的。”
“是吗?”顺熙帝白她一眼,“你不惹事,怎么还翻墙去折花?还被人家的狗吓得差点儿丢了朕赐你的玉佩?”
“……岑伯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漪宁睁大了眼睛。
顺熙帝沉着脸,很严厉的样子:“自己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如今还怪朕知道得多?”
漪宁默默过去扯了扯他龙袍的一角,撒娇道:“岑伯父别生气,我,我这不是没受伤吗?阿宁以后再也不翻墙就是了。”
顺熙帝本就没生她的气,打笑看着长大的,疼她还来不及呢。如今见她乖乖认错,语气随之缓和,话却是严厉的:“知错就好,再有下回,就罚你一年不能出宫。”
一年不出宫?漪宁闻此忙想开口讨价还价一番,对视顺熙帝不容置喙的表情却瞬间蔫儿了,可怜巴巴耷拉着难道:“是,阿宁知道了。”
顺熙帝强忍着笑意看向她:“这可是你说的,要言而有信。”
漪宁嘟着粉嫩的唇,双颊鼓鼓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顺熙帝睇她一眼,又想到些事情,神情倒是认真了许多:“那李达一家人品行如何你们可清楚?这么把宅子借给人住,会不会太草率了些?你皇祖母买的宅子是在铜雀街,任谁都知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起了攀附之心只怕日后招惹什么麻烦。”
漪宁楞了一下,随即道:“他们都是寻常百姓,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那倒也难说,还是小心为妙。”顺熙帝沉默须臾这般说道,心中思索,这李家人是否良善,他还是得暗中调查一番才是。
——
铜雀街,姚宅
狄青接了李达一家子人回来时,太后和郡主已然回了宫,只留得玉嬷嬷在等着他。二人一起将李家人给安顿妥当,这才一起回宫向太后复命。
李家人住在这“偌大”的宅子里,心知是遇上了好心的贵人,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大多数用具都不敢触碰,只用自己出门时随身带着的。
夜里,李达娘子伺候婆婆洗了脚,扶她睡下,又在她床沿坐了会儿,见婆婆一直在咳,李达娘子说道:“闯子哥已经帮咱们联络了好几个有名望的郎中,赶明儿我和达子一家一家的带着阿娘去看,长安城里的大夫医术高明,您的身子定会大好的。”
李大娘拿帕子咳了许久,看着帕子上印下的斑斑血迹,笑着道:“好不好的不重要,你们的心意娘看到了。娘知道,你们夫妻俩不容易,家里还有个元宝要养,就不必去花那冤枉钱了。娘虽说答应了你们来长安,却并不真是为了治病的。”
李达娘子困惑地望着她:“娘不想花钱治病,那您答应我们来长安是为了何事?娘,您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李大娘没回答,只是目光无神地望着前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原是想见一个人的,可如今他不在了,能来这长安城走一遭,娘这心愿也算是了了。如今倒是觉得,能安心的去……”
“娘,您说什么呢?”李达娘子红着眼眶看着她,又想到她路上说的话,犹豫着问,“娘,您想见得人是谁,萧国公吗?您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