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看了孙福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心善?

吴嬷嬷知道孙福帮姨娘可不是出于心善。宫里的太监们奉承巴结的本事大抵都无师自通。后宫的女人们今儿个失宠明儿个盛宠,都是未知数。孙福在宫里的时候,连承宠无望的无名才人们,也笑脸相迎尽力使方便,为的就是赌一个被他施过小恩小惠的人能日后发达。

他帮月皊,是习惯使然。是想着说不定这位曾搅得整个长安少年郎君春心动的美人能不止于今日境况。

孙福笑呵呵的,一边谦虚地摇头,一边受了几个婢子的夸赞,好似自己真是尊心善的佛。

吴嬷嬷是不喜孙福做派的。不过施恩图报总比踩低捧高要好。他是如何做派,和她也没关系。

李漳派过来的两个人,一个圆滑机灵,能哄得阎罗笑。一个极其重规矩,厚厚的律法卷册,也能倒背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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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在月皊身后关上。她伫在门口,用力端着沉甸甸的托盘,望向江厌辞。

他明明穿得单薄,却立在窗前,任冬夜寒气逼人的凉风从开着的窗口灌进来。

月皊打了个哆嗦。

她咬了下唇,再轻轻舒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常些:“我来给三郎换药。”

立在窗前的人回首望过来。

月皊悄悄别开眼,不敢与之对视,唯有更用力握住沉重的托盘,踩着平稳的步子走过去,将托盘放在桌上。

她挽了袖,拿起干净的棉帕放进瓷盆浸湿,再拧去帕上的水渍。

江厌辞在椅子里坐下,目光落在她拧帕的手。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唯有从帕子上跌回盆中的水珠儿滴滴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