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越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复杂心理,他庆幸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又无力痛恨现实和自己想要得不一样。
“我不明白,既然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为什么整整二十年,她都不愿意回来再看我一眼?”
“是太讨厌了我,还是压根已经忘了我?”
看见另外一个孩子的时候,对方会不会想到在华国这边也还有一个孩子在等待在她的出现?会想要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吗?
裴意轻揉着薄越明的脑袋,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二哥,她没忘了你,也不可能忘了你。”
如果辛西娅忘了,今天就不会这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作为旁观者的裴意看得出来,对方的情绪同样不是装出来的愧疚和崩溃。
“……”
薄越明苦笑一声,心头依旧被不解萦绕。
既然能藏二十年,那现在出现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干脆躲他一辈子?
至少这样他还能够自欺欺人——
记忆中的母亲曾经将爱意毫无保留地全部赠予了他一人,而不是将他渴望的爱意付诸在了另外一个孩子的身上。
裴意知道薄越明内心的疑问,“二哥,我代替你去问个清楚明白,好不好?”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要基于对事实最基本的认知,裴意不希望恋人活在迷雾中持续痛苦。
薄越明松开对裴意的拥抱,微微摇头,就像他在车里说过的那句话——
他们都已经开启了不同的人生,就不应该相互打搅了。
夜里风凉。
裴意怕薄越明情绪低落地喝了酒,稍有不慎就容易着凉,于是他将恋人重新带回到了主卧,还主动拿来了热毛巾给对方捂脸、擦手。
薄越明看着替自己忙前忙后的裴意,心终于再次被渐渐捂热。
“裴意。”
“嗯?”
“你会走吗?”
“……”
裴意没料到薄越明突然会这样发问,一愣。
薄越明难得固执追问,“会吗?”
其实,薄越明从未和裴意提及过,幼年时辛西娅的突然离开在他的心里也存下了一份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些年,他总是在午夜梦回突然惊醒,和裴意交往后,这份“胆战心惊”不减反而加深了。
每回薄越明都要确认恋人还在自己的怀里安睡,不安的心才会跟着慢慢平复。
薄越明知道裴意的过往也藏着难以提及的伤,他不敢逼问,到头来只能一个劲地强迫自己。
可眼下,他实在忍不住坦诚了自己的恐惧,“裴意,有朝一日,你会和她一样突然离开我吗?”
在未干水意的浸染下,那双本来就好看的瞳孔更显得可怜心动。
裴意停下了去倒热水的念头,重新钻抱进薄越明的怀中,“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我哪里都不去。”
一连三句承诺,都藏着“永远”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