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走出一高一矮两名女子,两人皆着蓬软的锦缎纩衣,与这几位风尘仆仆衣衫单薄的茶客形成鲜明对比。
玄鉴要了一碗米浆, 然后去车内取出自备的铜壶与干粮点心, 就着吱呀作响的木凳坐下了。她一层层打开食盒,慢条斯理地端出那几碟糕点,搁在饱经风霜的开裂榆木桌面上。
“阿姐, 吃吧。”
“……嗯。”
许垂露有些惊讶,玄鉴性格质朴,在绝情宗时除了那身灰袍几乎没穿过其它衣裳, 她不贪玩不贪吃,除练武外没有别的爱好,且身为萧放刀亲传弟子,从不以此为傲,谦虚低调至极,她甚至都没有见过玄鉴对人出手。
而此刻,她优雅过甚的动作竟完全不见那股拙朴自然之气,真似在商贾之家被父母娇养、经兄姐保护的四小姐,即使身处奔逃路上,也有许多矜贵的讲究。
他们进入角色也太快了,许垂露觉得自己还需要适应一下。
好在体虚气弱这种设定还比较简单,她喝了两口热茶,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用手帕掩了掩唇角。
玄鉴忙轻抚她的背:“阿姐再忍忍,酉时之前我们定能赶到蒲州,到了客栈你便能好好歇一阵了。”
“没事……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不了。”玄鉴略有嫌弃地别开脑袋,“干巴巴的硬饼,我不想吃。”
明明是又甜又软的糯米团!
许垂露低着头以余光扫视周围,发现这些行路过客有不少都是武人打扮,他们或多或少投来打探的目光,有好奇者,有歆羡者,亦有贪婪妒恨者。
但无人做出什么冒犯之举,就连个搭话的也没有。
谨慎是江湖人的天性。
像祝好那样的傻子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