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林顿仔细端详他几眼,发现模样跟照片中没什么两样,他真的很平凡,也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气质,甚至与帝国贵族的青年俊彦们有很大差距,如果说那些人是一把寒光湛湛的宝剑,那么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一柄朴实无华的水果刀。

对……就是水果刀。

谁家都有,谁都用过,多数情况用来削水果,当然,也可以拿来杀人。

如果这里是会客厅,或许会道声:“请坐”,请这个葬送他的军团,他的荣誉,还将收走他性命的年轻人坐在沙发上,再奉上一杯好茶,甚至寒暄一两句。

如果放在朝堂那些表面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大臣眼里,这无异于耻辱,或者说犯贱。对待敌人,就应该像寒冬一样冷酷无情。

但……他是哈林顿·哈里斯,不是那些整日吸取民脂民膏,却还要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爷,就像他喜欢别人叫他“将军”,而不是“公爵大人”;就像他无视别人的疯言疯语,为苏珊去学哑语;就像他乐于驻守“穆巴拉克”这样的边远苦寒之地,也不愿去与那些狐狗之辈虚与委蛇。

比起当一名贵族,或官员,他更乐意做一名军人。

军人尚武,军人也尚义。

当然,这并不高尚,因为一些人骂的对,他们这些军人,不过是苏鲁帝国皇室豢养的狗,用来欺压人民,维护既得利益集团的工具,什么保家卫国,保谁的国?又卫谁的家?

哈林顿从不会去跟人争论这些,他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像现在,哪怕唐舰长是他的敌人,起码人家敢于在枪口下走出来跟他平等对话,起码人家懂得尊重,哪怕他是一个败军之将,一个阶下囚,至于“穆巴拉克”战斗过程中那些羞辱,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形势需要罢了。那些侮辱,因他的公爵之名而存在,并非因个人而存在。

这些,他懂。对面的年轻人同样懂。

所以,这样的人值得他尊敬,不会因对方是胜者才存在,也不会因对方年轻而缺失。

“我曾觉得你是一条狗,也曾认为你是一条龙,不过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比起一些‘人’,你更像一个人。”

他这话说的很矛盾,爱迪生听不懂,唐林听不懂,那些士兵同样听不懂。

当然,他们懂或不懂没有关系,只要话语里的主角懂,就足够了。

唐方走到哈林顿·哈里斯面前一丈处站定,扫过与他并肩而立的苏珊,眼睛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恍惚看到克蕾雅……又分明有一些不同。

“你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