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由正门进入斗牛场,密闭的钢铁苍穹上是无数晶体构成的光幕,柔和的光洒下,照亮了整片场地。

和以往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斗牛场类似,中央是斗牛士与公牛们角力的舞台,外面一圈是观众席,聚集着成千上万雄性激素分泌过剩的男人,以及少量为逃避生活工作压力而寻找刺激的女人。

斗牛场人声鼎沸,情绪高涨,有些人从坐席站起,用力叫骂几句,然后一脸愤慨地将手中攥的皱巴巴的下注凭条丢下场,甚至扔到前方一张张笑意盎然的脸上,这免不了引发一阵骚乱,如果有人喝了酒,或许会演变为另一种形式的余兴节目。

不同肤色的女人们举起双手,拼命地摇晃着身体,提胸收腹,尽量让她们的乳房显得更加高耸挺拔,然后大声呼唤着斗牛士的名字,传递爱意的同时也挥霍着体内富余的精力。

有人静静离席,有人沉默不语,好像万顷波涛里的礁石与暴雨中越去越远的海鸟。

斗牛场中央倒着一头公牛,粘稠的血已经打湿黑色的毛发,然后淌到松软的沙地上,渗入泥土,浸染出几许斑驳。

有斗牛士将如血般鲜红的斗篷披在公牛的尸身,收剑,回身,欣然接受观众的欢呼与鲜花。

空气中荡漾着汗水与淡淡的血腥味。

唐方无视走道两侧复杂的环境,径直走下阶梯,来到距离斗牛场最近的一圈坐席旁,然后,在许多人忌惮与不解的目光中伸出手,抓向一名嘴里嚼着口香糖,正骂骂咧咧问候斗牛士全家女性的男子。

没人出声提醒,也没人上前阻挠,因为他们不敢。

阿罗斯手中蝴蝶刀抵在一名蓄着浓密胡子的中东裔男子颈边,只要再往前移动半寸,刀剑便会划破他的颈动脉,豪森放倒了一名精瘦汉子,军靴稳稳踏在那人胸脯,如有千斤之重。

“朋友,坐下来聊聊?”

一名观众起身离去,唐方很自然的坐下,笑呵呵说道。

他的笑很自然,没有威胁,也说不上亲切,就像陌生人相遇时礼节性的问候。

其实他笑与不笑都没有关系,罗利·罗德尼虽说只是一个小混混,却有着非常犀利的眼光以及得体的大局观,从看到唐方那一眼起,他便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今天走不掉了。

眼前的年轻人甚至比他还要小一些,相貌普普通通,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粗一看他就像滩涂上的一枚鹅卵石,与周围那些石块一样,有着圆滑的边,磨砂的纹,淡淡的痕,不过仔细一瞧又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无法以言语来描述,那是一种感觉,不过罗利·罗德尼管它叫嗅觉,对危险的嗅觉。

所以,他停止咒骂,慢慢放缓对嘴里口香糖的咀嚼频率,很是配合地坐下,然后问了一句话:“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