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桢抬眼,铜镜中的烛光如鬼火般摇曳缥缈。

“你倒好。”赵维桢调侃道:“没少在烛火之下‘卸下心房’呢。”

岂止是卸下心房,在这房里,他突然发疯失控的时候都不少见。

仔细想来,也就只有赵维桢一人见过吕不韦那般模样,他真实的欲求,他真实的态度,他不披着人皮虚与委蛇时剩下的情绪和想法。

至于她自己……

“有时候我也在想,”赵维桢凝视着铜镜中的吕不韦,“也许我就是没有心。”

“你有。”

吕不韦轻笑道:“可人心就手掌大小,是有限的。维桢一颗心都在王上身上,分给旁人的,分给不韦的,自然就少了一些。”

赵维桢啼笑皆非:“吕不韦,你好酸啊?”

“不韦就是酸。”

吕不韦煞有介事地认真回应:“但不韦也理解……倘若先王在世,不韦亦如此。”

赵维桢深深吸了口气。

她知道这些话都是安慰,但不得不承认,吕不韦一席话倒是说进了赵维桢的心坎里。

身为夏阳君,身为秦王的师长,赵维桢必须,且仅向秦王负责。

当年她选择了嬴政,于是一切早在邯郸时就有了结果。

愧疚好啊,冷静下来,赵维桢甚至感到了几分慰藉。愧疚就证明她还是有良知的。

赵维桢这才缓缓转过头,她的视线从镜中倒影挪到了身后男人的身上。

吕不韦一双明眸在昏暗的室内显得不复白日般璀璨,晦涩的光线让一切看得不分明,即使离得这么近,好似那其中酝酿着的温顺与亲昵都比往日更要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