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向她的时候,心里就像是装满了蓬松的羽绒,柔软得不可思议,轻飘飘浮在云朵中。

“上次在雪山是我背你回来的,”楚迟思轻声说着,“这次轮到你背我了,好不好?”

唐梨一时哑了声,喉咙间被什么堵着,又苦又涩,大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楚迟思肩膀上不止有枪伤,还有爆-炸时飞溅的碎片,深深浅浅地扎在皮肤间,染开大片红色。

那手腕细得能轻易扯断,皮肤薄而透明,针孔已然泛着淡淡的青色,能望见清晰的血管与脉络。

她受伤了,她在流血,她消瘦得厉害,她的唇畔毫无血色,她三个多月没好好吃饭,她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可她还在对自己笑。

唐梨死咬着唇,鼻尖酸涩得厉害,苦意在喉腔中流淌着,心口似被钝刀反复割磨,干涸得溢不出血来。

她闭了闭眼帘,正想转过头去,却被一双细柔的手捧住脸颊,又将自己给掰了回来。

“……别哭,别哭呀。”

楚迟思软声哄着她,那声音柔柔的,缭绕在心尖:“别难过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不,一点都不好。】

【迟思,我快要气疯了。】

唐梨拧着眉,浅色长睫都被水汽压弯,湿润的水雾从下眼睑蔓上来,遮盖住了她的视线。

她说:“我没有哭。”

那眼眶蒙着一层薄红,泪水不止打着转,映得浅色瞳仁近乎透明,似被水浸透的琥珀。

一道透明的水线滑落面颊,悄无声息地滴落在黑色的衣领间,倏地便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