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又递过来一匙:“来。”

“药汤很苦,”小疯子蹙紧眉心,声音小小的,“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根本不用喝药。”

小碗被放回茶几上,瓷匙撞到边侧,发出“叮哐”一声轻响,像冰块晃动的声音,也像轮船轰然撞上冰川。

“这不是小伤。”唐梨说。

唐梨难得这么严肃,小疯子顿了顿,偏头看向自己肩膀的层叠纱布,有些不解:“确实只是小伤。”

她补充说:“一点都不疼。”

唐梨的目光逐渐沉下来,攥紧了指节,沉默许久之后,才倏地松开:“迟思。”

“伤口就是伤口,没有大与小的区别。迟思,你不能习惯性地去伤害自己,拿自己的身体当做武器,当做筹码。”

唐梨慢慢说着,每个字都很清晰:“迟思,你不能习惯了这一具会自动重置的身体。”

小疯子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唐梨是什么意思,但对于小疯子来说,她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时光都是在纹镜之中渡过的。

她没有现实之中的记忆。

一丁点都没有。

循环与重置,调试菜单与npc,三万次记忆堆积、建造而成的忒修斯之船,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一副模样了。

连楚迟思自己都能清晰地意识到,“她”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楚迟思”了。

不是唐梨所爱着的——

那最初的,原本的楚迟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