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曾经是他最骄傲的学生啊。
“横征暴敛、倒行逆施、礼崩乐坏、国将不国!”先生苍白的胡子都在颤抖,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天呼喊,如同千百年前古人的疾呼:
“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1]
言罢,一口鲜血喷出,先生扶着讲桌勉强直起身,伸出手一个一个指着学生们的脸,“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以身殉道,何惜命哉?”
天下苦暴君久矣。
不只这间书院,京城的角角落落,人们都在议论同一件大事,一张张愤怒到变形的脸,多年被迫装聋作哑的嘴,同一时间挣开了束缚,京城中涌动着暴虐的暗流。
观星楼旁的茶楼顶层,平和依旧。
来人解下了佩刀随手横放在桌上,身上还穿着他走到哪都不脱下的软甲,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
年轻的镇远将军回到府中,就捡到了一张染着檀香的请柬,对方请他来茶楼一叙,他当然答应了。
长公主坐在他对面,丝毫看不出即将被迫远嫁和亲的委屈。
“大将军这手牌打得好啊,简直是把陛下往死路上逼。”长公主幽幽道。
将军一挑眉,“哦,我真没听不懂殿下说什么?”
“再说,不管怎样,这不都是陛下的决断吗?”他向着南面皇宫的方向一拱手,脸上却仍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陛下的决断,不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谁不知道大将军手握重兵,当真是”
长公主把一直捧在手上的三才盏放在桌上,随着瓷器磕在实木桌上的动静,她清冷的嘴里吐出四个字:
“肘腋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