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问这首歌是谁下的,是刻意,还是无意;没问他为什么着急切换,避开这个旋律。梁霜影懒懒的靠在座椅里,轻轻跟着哼,又想吻他。
天早灰蓝,想告别,偏未晚。
到达机场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他搬下行李箱,而她说,别送了。
如此,温冬逸站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往前走,黑色的大衣不仅藏了她的长发,还遮到了她的小腿,就像藏起她整个人。有一种冲动,几步上前,就能将她箍进怀里;也有一种觉悟,不该让她做一个拾荒者,去捡那些背德肮脏的名牌戴在身上。
觉悟险胜,所以亡羊补牢地践踏她的自尊心,但愿她走了别再出现。余下的善意,留给他自己,藏好这点贪婪——期望她信守自己所说,收回老死不相往来的那句话,别再变卦。
她走进了机场的出发大厅,不曾回头,温冬逸叹出口气,白雾在眼前散开。
钟灵赶得巧,没等一会儿,就捕捉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人来人往之。像梁霜影这个年纪的女孩,普遍是轻盈活泼,大大咧咧,极端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城府深,会来事儿。
两次见面,钟灵皆以影视行业人的角度,看待梁霜影,并且觉得她这类型少见,年龄也适合,舍弃得了自己的原则,可以红。
梁霜影眼前的女人容貌甚艳,打扮却很干练、知性。比起那些眼里满含的算计刺探,脸上笑如春风的职场丽人,她就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直白袒露,又不失精明,反而无法令人心生厌恶。
瞧见她张望探寻的姿态,梁霜影说,“他有事先走了。”
钟灵了解的‘哦’了一声,又问,“怎么不多玩几天?”不需要得到回答,她自己接着说,“也是,成天被雾霾罩着,换我也不乐意呆。”
马上,她记起来这儿的目的,笑得清丽,“公差去了趟纽西兰,一点心意,算是伴手礼吧。”
梁霜影自是怔了下,才接过道谢。里头是一些化妆品,两罐蜂蜜,不能随身带上飞机,只能打包了一起托运。
登机的时候,蓦然想到,迎接她的人是温冬逸,送走她的人是钟灵,很是讽刺。
☆、c26
从京川回来的当天晚上,梁霜影就为这份「伴手礼」犯了愁,不管收到哪儿,眼里见不着,心里也像哽着根鱼骨,直接扔掉又有些不妥。辗转反侧到次日早上,她拎着两袋东西,去了小婶家。
站在换上了新春联的防盗门前,梁霜影低头掏出一串钥匙,没等找到正确的那一把,门先被人打开,眼睛亮如两个小灯泡的男孩,身子就像吊在门把手上,笑嘻嘻的嚷着,“我听见你钥匙的声音啦!”这个小男孩大名蒋瀚博,小名萝卜。
梁霜影一点也不感激的问他,“那你看见门外是谁了吗?”他表情懵着,摇了摇头。她一边进屋,一边警告着,“下次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在大伯去世之后,小婶还是隔三岔五往医院跑,担负起了萝卜父母的职责。
之前要全天候地照顾梁少峰,她辞了职,不想走家里的关系,托以前同事给她介绍了新单位,过上了为几千块工资奔波的日子,萝卜的病烧钱,她又把家里的车卖了,挤地铁上下班。如今,说是稳定,何尝不是习惯了。
这个时间里,日光岑寂,小婶在阳台晾着脱完水的衣服,电视机传来往年春晚的小品声,躺椅里的爷爷拥衾而眠。
可能很多人活着就没有一件幸运的事,却能拼命在种种不幸之,找寻幸福。
吃完午饭,霜影卷起袖子帮着洗碗。一圈圈油渍在水池底下化开,万思竹装作不经意的问,“你爸那儿……还欠着多少钱?”
碗筷叮叮当当了一阵,梁霜影也装作语气轻松的说,“还完了,明年年底就差不多了。”
万思竹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精致的五官已经定了型,她无声的笑了笑,继续舀起那些泡沫水,“时间过得真,转眼你都是个大姑娘了。”
梁霜影稍愣,有吗?
她匿着笑,“有啊,看着心事儿多了,也不折那些小东西了。”
被爷爷踹了一脚,才有个坐相的萝卜,又啃着爷爷给削得苹果,听没听懂相声都跟着咯咯笑,将眼前的生活适应得比谁都好。只能自己削苹果的梁霜影,瞧着有点羡慕,记起个事儿,回头对万思竹说,“小婶你帮我染个头发吧。”
梁霜影的发色偏浅,微微带黄,就是人常说的营养不良,早有‘整治’头发的想法,但直到前段时间,才买了两盒黑色的染发膏。
万思竹哑了片刻,眼里放光,“……就冲你有胆子让我下手!”这么着,霜影忽然想起,在大伯病床前好像听过一句‘别让你小婶给你扎辫子’。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萝卜踱步到浴室的门外,探看着里面的情况,一手扒拉着自己的脸,还安慰她,“梁霜影你不怕,毁容了我娶你。”
提及谈婚论嫁,当晚,她就收到了汪磊发来的一则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