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虫围成的巨茧,已经如同一座小山坡那样大,沈炼在最核心处,依旧冷静斩出道道剑光,似乎根本不知道随着他斩灭的天魔虫越多,随之诞生的天魔虫便成几何增长。
仿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这里得到了应验,沈炼已经作茧自缚,并无路可逃。
悠然的声音,缓缓响起,在清寂的天魔法域中,衍虚如同神祇,即使一点声音,都带着主宰一切的韵味,“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你斩杀的都是你心中的别念,既然有心,便有此念,斩不绝,理不清。”
魔音颇有几分深邃,穿过厚如山坡,且在不断壮大中的魔茧,落在沈炼耳中,他似乎听而不闻,依旧一剑剑不疾不徐斩出。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或是一瞬,或是百年,忽然一道剑气长河,从魔茧里冲出来,浩浩荡荡,亘古长存,就如同贯穿星汉大千一样的天河,道意无穷无尽,能洗刷一切污秽。
在一次次斩杀魔虫时,沈炼的剑光也在不断纯粹,剥离人世的浮躁,身为生灵而生出的诸般杂念,看到了自己明净干脆的本性,如同那道天河,包含万千变化,滚滚流去,永世长存,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摧毁。
衍虚略带惊诧道:“天河剑法,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淡淡道:“似乎没那么正宗,不过你应该见过天河剑法的真正道韵,看来你的奇遇,似乎比我预料的还要多,但可惜了,你今天遇到的是我。”
黑暗在浓缩,沈炼依旧在魔茧中,纵然剑气如天河滚滚,源头不绝,但现在他还是没有脱离危险。
忽然璀璨的天河消失了,都化为同天上星辉一样灿然的星光,斑斑点点,将魔茧完全消融,在原地里,代之出现的是一只蝴蝶,仿佛刚刚破茧,舒展翅膀。
沈炼的声音响起,只有两个字——“迷梦”。
昔年庄周迷梦,不知蝴蝶是我,或者我是蝴蝶,真假虚实,难以辨明,物我难分。
蝴蝶轻轻挥动翅膀,黑暗中一声冷哼,生出无数长索,要将蝴蝶束缚。
衍虚冷笑连连,这回是老不死的法意,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但他这些年岂是白过。
天旋地转,月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