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敌人她可以如冬天般残酷,对待支持她的人,又可以如春天般温暖。
女帝如今在大明宫内的水凉殿,最适合赏景的地方,从这里望去,入目所见便是十里荷花,淡淡清香,萦绕不绝。
她已经六十了,看起来仍旧如三十许人,比太子赵勋还要年轻不少。
更没人相信她曾经生过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清风徐来,荷塘月色,在楼台之上,皆能感受,皆能看见。
作为帝王她有万千山河,可是真正能看到的,不足万一。
所以她还需要有别的耳目,遍及天下,替她好好看这万里疆土。
她负手而立,稍稍抬头,天上寒月也照进了她的眼眸,淡漠的声音响起在楼台中,“苦慧大师,朕今天听到一首诗,觉得颇有意思,讲给你听?”
今夜她虽然没有龙袍加身,只是一身常服,可言语中的威严,以及不容置喙的语气,依旧让人生不出胆敢拒绝的念头。
女帝身边从来没有多少护卫,可是至今无人刺杀她成功,而派出人刺杀她权贵或者反贼,大都已经被抓住,抄家灭族,半点都不含糊。
苦慧便在女帝身后一丈开外,僧袍因风鼓起,月光映照出他额头的皱纹,以及泛白的胡须,双手合十道:“陛下请讲,贫僧洗耳恭听?”
“今天赵勋出城看病,回来之后气色好了不少,还带回来给他去病根的方子,朕拿来瞧了瞧,真是有点意思。”女帝淡声轻笑,面上却殊无笑意,一双眼睛,好似清冷的月光,无所不及,却又不杂半分情感。
苦慧没有插话,静静等着女帝说那药方写的什么。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语气冷冽,同诗句中的意境混而为一,颇为无情。
黄台乃是宫内一处高台,那里自然没有种什么瓜果。
最后她道:“你说这首诗是不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