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义不记得自己扛了多少桶水,双手已也被火焰所烫得脱了皮,疼痛难忍,但依旧直起腰杆行礼道:“已经带走了几批人了,这些百姓都是不愿意去避难的。”
“不愿意?为何?”
“这个下官问过,他们说他们的亲人都死了,家也都被叛军给烧了,而且今夜建邺城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所以就不打算避难了。若是叛军再杀到这里,他们索性就跟他们拼了……实不相瞒,下官也是这么个想法。”
大概是为了彰显出自己的英雄豪情,萧义用力地挺了挺胸膛,可惜文官的瘦弱让这样的动作变得滑稽。
听到这个回答,阿布沉默良久,然后道:“若能劝,尽量把他们劝走,就算死,也该是我们这些当兵的先死,我们没死完,还轮不上百姓替我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今夜全城都是一片混乱,光是他这边为了守住那些关隘不让活尸冲进来,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若不是关键时候那些手拿着草叉和锄头毫无战阵经验的“义民”们拼死堵上了缺口,那么他精心打造的防线早已失守。
今夜的建邺还能守住么?
他其实也不知道,但他只感觉肩膀上的责任更重了一些,脊背也开始有些弯曲,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立刻倒地沉沉睡去,哪怕任由青州鬼骑的马蹄踏碎全身的骨架,也不想起来。
他身后的队伍同样没有比他好多少,长时间的战斗让这些兵丁早就疲惫不堪,轮换下来休整的时间只够他们打个盹。
出奇的是,这些兵丁竟没有人叫苦,而是每一个人都握着自己手里的兵器,紧紧地跟着队列不断向前。
“壮哉。”萧义望着长长的队伍,同样发出赞叹,甚至还向阿布提出了要投军上战场的请求。
只可惜阿布看他实在不是个当兵的料,并且用“此处亦是战场”终于拦住了这位酸文人的拳拳“报国之心”。
接下来还要前往另外一片战场。
阿布回头望了一眼,知道自己手头能动的也就只有这五千人,从得到的消息来看,黄曜所部已经失守,王宫几乎像是敞开了大门一般暴露在青州鬼骑的铁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