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在赌,赌他身边这一大车看起来有点“骇人听闻”的柴爿,仁多保忠见了绝对不会把他这个“大力士”和那个面白气弱的虚弱汉人联系在一起。

果然,仁多保忠的眼光越过明远,在柴爿拖车上停留片刻,不禁也流露出几分惊叹。随即这名西夏高官带领麾下侍从,快马离开。

“这真的是你们送来的?”

一个严肃板正的声音从明远身后传来,说的是党项话。

明远立在原地,张了张口,竟然没法儿回答。

他慢慢地转过身,冲来人的方向呆呆地望着。

来人看清了他的面容,显然也怔了怔,一时没能开口。

倒是阿纯机灵,赶紧回答:“是的,都是我们送来的,这些柴都是我阿兄劈的,想要换点粮食……”

对方沉默了片刻,道:“把柴留下。既然来了,就别回去吧。这儿不赖,能有你一口饭吃。”

明远垂下眼帘,恭敬地回答:“这位军爷,那我妹妹……”

“她也可以留下。这里缺侍女,活计不重,她干得了。”

明远瞥了一眼阿纯,见小姑娘正满眼的好奇地打量水砦跟前来来回回的人,似乎正在琢磨如今水砦怎么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人。明远问过阿纯,听见阿纯没有反对,心里稍松,赶紧低头谢过来人。

那人便吩咐几句,转身去了。

这时明远才有机会打量他的背影,只见他肩宽体阔,身形高大,一身党项装束,披着一套软甲,头上戴着兜鍪,既像是侍卫又像是军汉。

早先去请示的那名年轻侍卫便将明远和阿舒一起迎进了这片营地,指给他们看洗漱更衣和领取吃食的地方,让他们先安定下来。

于是,明远自从梁家村被劫之后,第一次有机会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一身党项侍从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