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中依旧在国子监中读书, 且很快就要参加秋试。他与明远告别时没多说什么, 与萧扬倒是有些依依惜别的样子,两人认真互道了珍重。

想起两人初见时候总是针尖对麦芒的样子, 明远暗想:这几年下来, 萧扬真的变了很多了。

可是老话总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萧扬是否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耶律浚的影子,完完全全成为“萧扬”……明远心里尚且没有什么把握。

明远一行人一路向西。明远还顺道视察了一下“汴京-洛阳”高速公路的兴建,路过洛阳时还拜访了一下窝在地窖里修史的司马光,与这位大佬交谈了整整一天……

但随着一行人距离京兆府越来越近,明远的“父亲”明高义,却表现得越来越惶恐。

这是因为明远将丑话说在前面:到了明母舒氏娘子面前,他这个当儿子的可是一句好话都不会帮着讲。舒氏娘子能不能原谅明高义, 得全靠明高义自己。

另外就是近乡情怯。

当明高义耳边听见越来越多乡音的时候, 他的这种惶恐便越来越明显。

十五年, 十五年没有回过故乡。

当年离乡的时候他年轻力壮, 意气风发;如今归来时他宛若槁木死灰, 还披着僧袍,一副半截子快要入了土的模样。

可是天晓得,天晓得他想见发妻的心——昔年的雄心壮志尽数被岁月风尘磨去之后, 只有这一颗心还微微有点热意。

就这样, 明高义跟随明远和萧扬等一席人, 回到了京兆府。

车队在京兆府城门外停下,明远、萧扬、明高义三人一起抬头,打量京兆府雄伟的城墙,惶恐、好奇、期待重逢……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

这时忽然道边有人一跃而起,冲明远这边奔来:“明……是明小郎君吗?”

明远记性甚好,辨认了一下来人,便笑道:“原来是江五哥。您一向可好?”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当年和明远、姚小乙一道修竹笕水龙的江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