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远心知此刻新党到了“只能进、不能退”的时刻,如果市易法连带交子发行之事一起“翻车”,那么新党众人的政治生命估计会全部完蛋,而这个庞大帝国的改革进程恐怕也就此到了终点。
当下明远也不客气,邀请王雱与吕惠卿两人入座,只问:“两位知道如今市面上的情形吗?”
王雱看着吕惠卿。
吕惠卿表情不变,泰然自若地清了清嗓子,答:“如今汴京百姓,无论家业大小,都开始积攒铜钱。市面钱贵,物价飙升。”
说到这里,他到底是叹了一句,道:“此事牵扯甚广,无论是富商巨贾,还是升斗小民,如今俱在收藏铜钱。原本由外地入汴京平抑物价的商户,因为听说运货入京之后,市易司只给付交子,如今全都在京城外观望,货物据说都押在山阳镇外的货栈里……”
发行交子取代铜钱,就不止是市易法打击垄断这么简单了。“钱币”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所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汴京城立即行动了。
此刻,吕惠卿异常诚恳地起身,向明远与王雱拱了拱手,道:“这次是惠卿误信人言,加之思虑不周,市易司行事不妥,才致今日之难题。远之若觉有什么是惠卿可以弥补的,请尽管提出。惠卿无有不从的……”
明远听着听着,依稀觉得吕惠卿正在撇清,若是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这责任,吕惠卿估计就要全部推到蔡京头上去。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一旦要动真格地玩起心眼,恐怕还是经验老到的吕惠卿略胜一筹。
不过……蔡京也不是省油的灯,估计也暗中藏着什么制衡的手段,或者是给吕惠卿偷偷挖了坑。
但明远无意掺和吕惠卿与蔡京之间的纠纷,他将手中那柄标有大食数字的折扇打开,遮住半张面孔,轻轻地摇了摇,出了会儿神,片刻间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方法。
“要缓解眼前的局面,也不是没有办法。”
王雱与吕惠卿顿时相顾大喜。王雱习惯性地伸手抚胸,笑道:“我就知道,远之一定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