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雱如此聪明,怎能不明白——本质不还是一样?

“欧阳公写下那文章的时候又怎可能不明白,为何同在一朝为官的同侪,却要不遗余力地彼此攻讦,更加不择手段地要毁去对手的政治前程——没有什么君子不朋,小人结党,谁也不比谁更高贵,这就是党争!”

政治斗争就是为了利益,与道德并无直接关联。

可是……为什么他这么敢说,他怎么这么敢说的?

在王雱听来,明远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如巨锤,一锤一锤地直捶在他心里。

从小到大,王雱便被人当做神童来看待,一向只有他说话震住旁人的份儿,从来没有旁人震住他。

可能是因为明远太大胆,也可能是因为王雱脑海里的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幻听”,才会令他印象深刻,记得格外清楚。

“如果一定要将苏眉公推到旧党一边去,那自然也由得元泽兄。”

“但若是元泽兄想要己方多一些力量,能保证新法能够长久地被推行下去,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争取这些正直的‘反对者’。”

王雱深吸一口气,他脑海中还有声音在嗡嗡作响。

但是这些声音虽然“震撼”,却依旧与他过去的想法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再者,他今日是来委婉托明远去劝苏轼外出的,怎么能自己反而被劝到别处去了呢?

于是王雱坚定地说:“新法必然被长长久久地推行下去。”

“有大人在,就绝不允许新法被废止;”

他口中的“大人”,自然是指父亲王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