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也听说过章惇,因为这个人太特别了。

当年章惇第一次考科举中进士,就中了进士及第。然而章惇的一个族侄考中了当年的状元。章惇耻于名次在侄子之下,进士资格也不要了,拒不受敕,回家复读重考。在两年之后,重新参加科举,又考中了,这才接受敕诰,入朝做官。

“这章子厚与子瞻公‘以前’是好友。”

蔡京强调了“以前”二字。

“如今这两位政见不同,见了面……亦是惘然呀。”

明远:明白了。

章惇是“新党”,而苏轼现在的政见是“旧党”,朝中新旧两党如今斗得是水火不容。苏轼与章惇的友情自然早已不如旧时。

或许两人私下还有联系,但是表面上却不能做出走得太近的样子。

所以,在这汴京街头,大庭广众之下,这一对昔日好友纵使相见也不能相认,倒不如“便面”一遮,免得尴尬。

明远顿时唏嘘:“果然……人生到处知何似……”

他这是在感慨:人生逆旅,难以预测。至交好友,仅仅因为政见不同,便彼此对立,连见上一面都不可得。

明远突然想起蔡京。

他转头看看这位,只见蔡京面色自如,仿佛在看戏,对苏轼放下“便面”之后的惘然之情也全然视若无睹。

明远:不妙,这蔡京与苏轼之间的友谊恐怕还有点“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