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灰白的。

灰白的落叶、灰白的院子、灰白的人群,身着灰白戏装画着彩色油彩的戏子, 铿锵的乐声和唱词宛若葬礼上的哀啼。

然而就在这灰白的人群中, 台下身着红衣的少女格外的醒目。

她同众人一样, 伸着脖子、瞪着眼看着台上精彩绝伦的演出, 但是没有笑。

台上唱的是《牡丹亭》,正唱道:“人易老, 事多妨, 梦难长。一点深情,三分浅土,半壁斜阳……”

姑娘眉心一蹙, 随后对一旁珠光宝气的灰白色的妇人说了句什么, 便转身出了院子。

她刚一出院子,就看见外院的墙根儿底下蹲了两个清俊的少年,一个手中抱着

杜子美与王莽缩着身子蹲在墙根底下, 一个人手中抱着铲子、一人手中抱着耙, 清俊的少年与手中的农具显得格格不入。

姑娘愣了会儿, 她似乎看见了这两个人,又似乎没有看见, 随后迈着那双穿着水绿色鞋子的脚离开了。

“跟上去?”看着离开的姑娘, 杜子美起身将耙抗在自己的肩上, 说道。

耙的分量不轻, 杜子美扛了有三天了,想扔却又不敢扔。

“你说这玩意儿当真会是供蛊吗?”杜子美抱怨道,“你觉得主子的贴身丫鬟会对这种除草的东西念念不忘吗?”

那姑娘是这家人的家生子,其父母原是这家人的管家、如今父母去世了,便是由她舅舅家担任管家一职。

她六七岁左右便被分到了家中四姑娘屋子里做贴身丫头,后来四姑娘去世了,又分到了太太屋里去。

太太待她很好。

在她父母为了家中的事儿死在庄子上之后,太太出于愧疚怜悯,又加之对方曾乃是自己亡女的贴身丫头,看着她就好似看着自己女儿似的,故而待她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