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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弃绝人欲,没有感受过人之常情,没有切身体会,何来推己及人,体察人情?

所以,他常常是以义、善之名,将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别人身上,他以为,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就是最大的慈悲和怜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把自己当成了天道。

他以为,放逐花千骨、幽禁花千骨、逃避花千骨的感情就是最大的怜惜和爱护,结果是一次次的让花千骨遍体鳞伤,伤了身,也伤了心。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快乐吗?”

花千骨的反问可谓一语道破,直击白子画的内心。

白子画把自己置于守护天下苍生与守护花千骨的两难境地中,他最终为了天下苍生而亲手杀死花千骨。

倘若他的绝情是为了苍生,那么,一个绝情之人真的能守护好苍生吗?

白子画绝了自己的情,禁了自己的欲,身处高处,高处不胜寒,曲高和寡。

芸芸众生是有七情六欲的,他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人情冷暖,与其说是在守护着苍生,不如说是在冷眼旁观。

世间轮回,沧海桑田,凡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对他而言,只是过眼云烟。

苍生仅止于苍生,他们是世代更替的,是流变不居的,是没有面孔的,是同质的,不是真真实实的个人,而是一个概念。

不懂世间情长,何来守护世间?不管个人情意感受,何来关怀天下?

当然,白子画不仅是一个绝情之人,他也是一个恪守原则的人。

他把情与礼两相对立,在情与礼发生矛盾时,他舍情护礼,这是何等的荒谬与可笑?

史上不乏情礼之争,儒家对情与礼的关系也有过很多经典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