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手,捂住眼睛,不知道该把这份疼痛向谁诉说。

就像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不知道该把那份恐惧向谁倾诉。

咽下去,咽下这份痛苦,挺过去。

理智这样告诉我,情感却在脑子里疯狂尖叫挺不过去,太痛苦了,真的咽不下去。

仇恨,爱恋,遗憾,幸福,快乐,痛苦,希望,绝望……

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去来。

放下手,我听见自己清晰无比的声音,冷静到我自己都很惊讶:“好了斑,泉奈,该把母亲下葬了。”

迎上两个弟弟惊愕的通红眼睛,我面无表情和他们对视:“让母亲安息吧。”

“镜说的没错,拖到现在只是为了让镜见母亲一面,既然见到了,就把她下葬吧。”赞同我的不知道是父亲还是二哥,总之在他们的肯定之下,在外等候的族人走进来,将棺材盖上,抬起,向村后的墓地走去。

墓碑已经立起来了,墓坑也挖好了,只等着将棺材放进去,同时下葬的还有辉,准确的说是辉的眼睛。也许是巧合,他的坟墓跟母亲相聚不远,父亲猜到是我保管着他的眼睛,已经一早让其他人提前准备好他的墓坑和墓碑。

在我将辉的眼睛拿出来的时候,在旁等候的他的母亲一下扑上来,抢过她儿子的眼睛,放声大哭。

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这幅撕心裂肺的情景让旁边不少族人纷纷背过身用手擦眼睛。

风吹过,头发被吹得有些遮住眼睛,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刘海长长了,只是再没有人对我笑着说“男孩子留这么长的头发做什么”,也没有人会把我抱在怀里手握苦无杀死冲过来的敌人。

我上辈子死的时候世界一片血红,这辈子出生的时候同样也是,不同的是上辈子死时无人保护我,逼我死去的正是我的亲人。而这辈子到现在,我又失去了保护我的人。

其他人都离开了,本来二哥想喊我一起回家,被父亲拦住,他叹了口气看着我摇了摇头:“让镜再留一会儿吧。”

我很感激他让其他人先离开的决定,没有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凌乱的呼吸声,墓园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