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时,索性拖下磨脚的高跟鞋,赤足在雪地上慢行,一双白皙的足冻得通红,连带着露出来的那截儿小腿也是红的。
又冷又疼,但盛星晚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一个无悲无喜的死物。
一路走着,行人看她的目光如看待一个神经病,在如此恶劣的天气光着脚穿条薄裙行走,就连那份骄矜的美,也透着股融进白雪里的病态。
那日的风雪很大,正值隆冬,冷得格外不近人情,她就在如此寒意,赤足徒行两小时有余,生生地走到了盛家。
黑色雕花大门就在眼前。
推开门,盛星晚走进院落,她在这里生活十余年,一花一木都熟悉得紧,但她此刻以一个外人身份踏进这里,心头漫着说不明的陌生。
也许,从一开始她从未融进过这里。
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人,是汪世元,汪世元站在廊沿上无心一瞥,就看见面色寡淡的
女子立于院,赤足散发,满目清冷。
二小姐!
汪世元在心暗喊一声,连忙一跺脚就从廊道往外面奔去,人未到跟前,声音先一步送出去:“二小姐,您怎么不穿鞋阿,瞧瞧冻得这么红会得病的!”
盛星晚立着没动。
“小晚,先随我进去换身暖和衣服穿上鞋,有事情慢慢说。”汪世元语重心长着急得不行,弯腰接过她手上拎着的高跟鞋。
只有两人单独谈话时,汪世元才会唤她一声小晚,在外从来都是尊敬的喊她二小姐,盛星晚也知道,偌大盛家,唯汪叔与她最亲。
但她此刻没听汪世元的话,仍是站在那里,神色冰冷的开口:“盛可雨在哪里,我要见她。”
“”
汪世元脸上留着连鬓胡,此刻面露难色看上去很是愁人:“大小姐在客厅,不过今日有贵客登门,实在不宜扬家丑。”
他深知她的秉性火气,一颗心难免提了起来。
贵客?
那是盛家的贵客,可不是她的。
盛星晚抬起冻得红僵的脚,沾着白雪直接入内。
里面其乐融融,诸多盛家成员女眷皆在,暖气开得十足,果茶糕点一应俱全,那和睦的景象被闯进的盛星晚打破。
谈话声骤止。
众人目光齐聚在狼狈出现的盛家二小姐身上,她光脚出现在客厅央,露出来的任何一处皮肤胜如白雪,尤显美丽。
所有人都在,但是她第一眼看见的不是盛可雨,而是坐在主位上的沈知南,他长腿交叠,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魄,旁边站着他的随行助理哲。
原来他是所谓的贵客。
哲正好在替那男人点烟,屈躬用手拢住火焰送去:“沈先生,小心火。”
沈知南搭在扶手上的指骨轻轻敲着,也没看她,只懒懒地偏头点燃香烟:“盛老,看来你有客人。”
客人——
寥寥两字,意味深长。
这么一说,仿佛他沈知南压根儿就不认识她似的,盛柏也这么认为,不冷不热地扫一眼盛星晚:“没看见沈先生在这里,滚回你房间去,看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