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你再把搞事情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我真管不住自己手揍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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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流逝着,那些年月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多,在古老高中的银杏树继续兴废,前门的蛋烘糕摊子的香气总是会飘过红墙绿瓦进得园区来,食堂前总有人拿着盆钵冲去抢饭,夕阳中也有很多人闲庭信步于园林间的小路上,文翁塑像下面永远摆着可疑祈求的苹果火腿肠盒装牛奶,语文阅读册上的杜甫总是很忙,不是在骑摩托买菜的路上就是弹吉他开演唱会,或者月下背剑追鲁迅。
学校里的生活总是很简单,早上通过晃荡的公交车到达上早自习,上午五节课后吃午饭和不到一小时午休,下午上四节课,一个小时晚饭时间紧接着晚自习。
多年以后以这样的节奏所滋生的那些平淡的寻常,都是一个二个成家立业再没有当年纤瘦青嫩反而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一群中年人,无论平庸暗淡,无论光鲜在外还是各有攀苦,还能在一起吹牛打屁的理由和源自于内心的柔软和骄傲。
当然也有那些光芒耀眼的人,去了英国攻读伦敦大学学院预科的姜红芍并不是唯一,有拿到了美国数学邀请赛最高奖,被麻省理工提前录取的二班的某个男生,后来直接上了报纸。
而实际上除去保送清华北大的人数占比全省最高之外,在那本名为《哈佛女孩》的书引发社会沸沸扬扬讨论的时候,十中当期其实就有十二个并非成绩顶尖,却有各种特长的学生进入常春藤盟校。
这所学校那些优秀的牛人还是太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姜红芍不是最特殊的,但的确是成了最让人怅然,也最富有传奇色彩的。至少她的名字还是经常在一些串门过来十中的学生口中常常出现,毕竟是十中成绩第一且有漂亮到不像话的“姜哥”,远近闻名,蓉城诸多高中都流传着她的传说,但可惜很多人却始终难得一见。这若是放在稍后一点的后世,估摸着可能登上贴吧,说不得就是奶茶般照片乱飞。
程燃洗好了在美国华府拍出来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女孩正是转身贴脸比出剪刀的手势,笑意明曦。程燃拿到手看,发现这是除了在cq上的聊天和偶尔的越洋电话后,最能穿透时空聊以慰藉的方式。
现在程燃大概最遗憾的就是当时和姜红芍手牵手爬到峨眉山金顶看日出时没有拍下一两张照片来,可惜了,毕竟回想起来,两人当时互拥着的时刻,还犹有余温,毕竟都404了。
姜红芍离开了十中,程燃倒是会经常跟她说她离开后十中的那些事迹,譬如因为她的离开程燃被班主任孙晖直接以不民主的封为班长而全班无一不服的独裁,譬如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经过张平刘景瑞等人的精心策划,程燃作为优秀代表上台发言,临时召集全班上台,一整个孙晖这样的班主任兼年级主任还有正副校长和校高层都以为程燃会让全班宣誓的时候,那也的确是一个整体都庄严肃穆的场合。
结果程燃带头唱《海阔天空》,“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著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所有人当时都愣了一下,但随着高三五班的合唱之整齐,无排练却合一的气势,下方操场的高三方阵很多人也不约而同的,开始应和着,随之唱了起来。
高考的压力,老师父母学校的压力,书山题海的压力,一分压倒千万人的压力,都在这一刻见了他妈鬼了。
下方刚开始有口哨声,有人把校服脱了往天上丢,而所有人都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