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到洛阳,便将太平的婚事定下来。可从长安到洛阳途中,他一直缠绵病榻,虽然御医们都说多多休养,龙体便能康复,可接近寿数尽头,越是不甘,也越是清楚。
他就算下旨让薛绍尚公主又如何?他宾天之后,以媚娘的本事,还是可以让武攸暨取而代之,反倒会让薛绍因此丢命。薛绍是城阳公主的血脉,他怎能让薛绍成为这样的牺牲品。所以,在病榻上细思再三后,李治觉得最好还是给太平找个媚娘不敢动的驸马。
“裴行俭膝下的儿子都婚配了么?”李治第一个想到的是裴行俭。当年李治欲立媚娘为后,裴行俭与当时的顾命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密谋阻止此事,却因人告密,被贬为西州都督府长史。
众人都以为,裴行俭的仕途自此终了,没想到突厥数次犯边,竟给了裴行俭机会。他戎马半生,如今战功赫赫,天下谁人不知,媚娘想动这样人,必须掂量军心与西境安危。若能让他的儿子尚公主,太平一直心向他这个父皇,有了裴行俭的军中威望,日后也方便帮李显的嫡长子稳住东宫之位。
德庆突然听见天子问询,愣在了原处。
李治嫌弃地一声叹息,若是德安尚在,他还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陛下,长安有密疏到了。”
一名宫卫站在徽猷殿门外,恭敬地禀告。
李治示意德庆把密疏拿进来。
德庆将烙了火漆的密疏双手奉至李治案上,李治开启火漆,打开只看了一句话,顿时龙颜大怒,“这个逆子!四个肱骨之臣都教不出来!”
李治原以为,李显得了嫡长子后,能收收心,不要再沉湎斗鸡一类的事情,没想到自从李治下旨立了重照为皇太孙后,李显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玩闹心性显露无疑。将江山交给这样一个人,李治惴惴不安。倘若媚娘还是当年那个媚娘,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