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武后与婉儿走出宜秋宫,身后殿门关闭,锁住了一个瘫坐在地的太子。
李贤万念俱灰,忽然张口,颤声诵道:“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他知道武后就在殿门之外,“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晚风将浓郁的桂花香味吹了过来,武后听着这些诗句,眉头不禁蹙起。
“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李贤诵完,冷笑着起身朝着殿门作揖,扬声大呼,“儿以这首《黄台瓜辞》,恭祝母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婉儿垂首,不敢顾看此时武后会是什么表情。
武后只轻叹一声,便迈出步子,往玄德门的方向走去。
婉儿趋步跟上武后,一直与武后保持一步的距离。她总是这样懂得分寸,称心如意地让人忍不住喜欢。
武后在玄德门前的銮轿边停下,并不急着上轿,“本宫这一关是过了,接下来便该你了。”说着,她望向宫外的方向,“现下尚未到宵禁的时辰,往那边去,生路不止一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婉儿恭声回答,“臣想堂堂正正做人,不想东躲西藏地当鼠辈。”说着,婉儿对着武后感激一拜,“臣敢写那封密信,便做好了准备,倘若今晚龙颜大怒,非要责臣出气,臣愿意捱下,也应该承下。”
武后心绪复杂,提醒道:“本宫今晚不便保你。”
“臣会尽力自保。”婉儿抬起眼来,眸光清亮,唇角微扬,“不会拖累天后与殿下。”长安城中有阿娘郑氏,大明宫中有心上人太平,她在乎的人都在这里,她怎会舍下她们,不管不顾地亡命天涯,做个见不得光的通缉要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