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医生对于手冢打网球能打到这伤势十分怀疑,要不是龙崎教练在,显然他就会以为这是一起恶性斗殴事件的结果了。龙崎教练对他解释了好几遍,最后等医生走了,她也难得发了怒,转头暂停了手冢的比赛,让他去养伤,没养好就别回来打球了。

迹部听得一脸阴郁。别的也就算了,手冢这伤绝不是三两天能好的,那他晚上要怎么和不二说?太好了,手冢终于必须要去治手了?叫他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对不二说这句话啊?

大概是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手冢叫他的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的:“……不二?”他还记得他在国一时答应和不二比一场,结果在那之前,他就先被高年级的学长弄伤了手臂。但是因为之前的诺言,他依旧硬撑着和不二比完了。结果是6-0,不二完胜。那时候不二的表情和现在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除了那时候的不二直接抓着他领子吼了出来而已。现在是再一次,就算不二脾气再好,他自己都不觉得这能体谅了。

迹部一声不吭,转身就走。现在知道麻烦?晚了!手冢弄下的烂摊子,他现在还得去给不二解释!

大石看他毫不留恋的背影,不由得冷汗直冒。他从比赛时就觉得不二脸色不善,现在不二直接走了,也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看着手冢打着纱布的手臂,又不忍心说手冢什么,只好在中间打圆场道:“手冢,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叔叔是医生,等我去帮你问问他……”

这些话手冢基本就没听进去。去年的时候,他感觉很对不起不二,今年依旧是这样。去年那场比赛结束之后,不二好久都没有搭理过他,而且如果在练习赛里碰到,不二都自动放水。换做是别人肯定是跑不知道多少圈,但是不二的话,他也只能无可奈何。今年再来一次,他都不敢想象这后面跟的结果了——转身就走算什么?没当面给他一拳头就已经是很冷静的表现了。

迹部当然是很想给他一拳头的,但是他又不是不二,所以他决定忍下来,把这权力留给不二本人。只不过他刚出医院大门,就看见自家的黑色劳斯莱斯正停在医院围墙边,显而易见里头是谁,顿时一口气又提起来了。该死的手冢!就不能让人省点心么?

见他出来,司机立刻下来,帮他打开车门。自家少爷和不二少爷熟悉得很了,接人去打球什么的都是惯例,他早就习惯了。今天少爷吩咐开到医院来等,他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不二少爷受了伤,现在一看,还好不是。

迹部本来想上车就走,但是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要上去看一下吗?”不管怎么说,不二肯定是上心的,要不也不可能在医院外面等着了。

不二摇了摇头。他要上去的话,刚才就上去了。且不说他现在身份不合适,实际上他也已经知道了结果。他从来就没能成功说服手冢改变主意过,在这方面。上一次也是,这一次也是。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无法改变。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见他拒绝,迹部也不勉强,直接上车关门。不二脸上一直不见什么内心感情流露,也不见多说什么话多做什么事,这反而比直接表现出来更让他感到不安——因为不二绝不可能真的像他面上所展现的这样,风轻云淡,毫不在乎。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迹部体育馆,开始每天的例行练习。只是白天刚比赛完,体力消耗了不少不说,还闹出了一档子让所有人心情都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思,都在机械性地做一些最基础的训练。

过了好一阵子,迹部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不二,如果不高兴的话,就说出来,本大爷听着呢。”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感同身受地窒息了好吗?

“赢了嘛,有什么不高兴的。”不二回答。他这倒不是撒谎,而是惯常地掩饰内心。这件事是他心里的陈年旧疤,如今被翻了出来,又重新撕开了再撒点盐,血淋淋的,新鲜得很,不过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但是他基本放空的眼神和来回重复的挥拍动作出卖了他。迹部一看,火气蹭蹭地上来了。“你的眼睛就在说不是!以为本大爷是好糊弄的吗?”

不二停手,惊诧地看着他。基本没什么人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在想什么,难道他这次不小心露出来很伤心的神色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然后回神,这不是他的脸,迹部从他自己的脸上看出不同是很正常的事情。眼看推搪不了,他只能苦笑了一下:“可是,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同呢?”

迹部被狠狠地噎住了。的确,不论不二情绪是怎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也无法挽回。但是他就是见不得不二这种低落的样子,似乎把他自己都带得低落了——对啊,不二现在是用他的脸做那样的表情呢,怪不得他怎么看都不舒服!“要不高兴也是本大爷不高兴!你不行,必须拿出一副赢了球该有的样子来!”他理直气壮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