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咙深处呕出一声闷哼,那是压抑的剧痛,其印堂处居然裂了开来,露出一只横状的眼睛。
这眼睛与柳暮言的另外两只全然不同,眼眶没有眼白,尽是与天空一模一样的灰暗色调,中间有一条明黄的纹理,纹理缓缓地张了开来,就变成了一只暗黄的眼瞳,只有米粒大小,但没有一点感情波动,冰冷而淡漠,就好像另外一个人一样。
青衣的心湖被搅起滔天巨浪,她懂得很多,她冰雪聪明,她读过的典籍,有真界所有典籍的十数之一,真界十多万年下来,那么多的典籍的十数之一。所以她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了,她都能找到原因。
但此时她只觉一道莫名的强横意志掠入心底,只这一眼,心脏就好像要跳出胸腔,血液几乎逆流,寒毛竖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这是什么?”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她比谁都明白,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慌乱并不能回答她的疑问。
柳暮言的喉咙深处再次呕出一声闷哼,多少次深夜难以成眠,他都会呕出类似的闷哼,他纸醉金迷,他沉沦欲望,他做任何想做的事,玩漂亮女人,掌杀伐权利,体悟“一言而决天下死”的巅峰快感,试图借此麻痹自己。
当他的印堂恢复如初时,青衣才发现他的脸色很苍白,就好像大病了一场。
“这个秘密,目前只有你我知道。”他有些虚弱地开口,“现在你明白什么是命运了吗。命运,就是无从改变的终点。”
柳暮言冷冷一笑:“我曾经尝试只享受过程,但最终都会从不甘的噩梦中醒来,没有人懂得这种滋味,因为没有人曾经体会过这种绝望。”
“命运是注定的!”青衣喃喃失神。
“不信,你去劝劝苏伏,让他放弃攻伐妖神宫。”柳暮言仍是冷笑,仿佛在说着一件绝无可能之事。
但青衣知道,这确实绝无可能。一旦他认定的事,哪怕死,他也不会放弃,除非死。
死多么容易,却绝不被青衣所接受。她逐渐平静下来,道:“我想知道,你为何找上我。”
“因为你是白星族唯一的幸存者。”
……
当苏伏在魂幡空间感应不到青衣的位置时,心里反倒安心了一些,这意味着她被困在某个地方,性命暂时无忧。
“适才小人巡逻,正路过青衣大人营帐,有道人影从蓝河方向来,向青衣大人说了两句话调头便走。”一个亲眼见证过程的妖兵紧张地说道,“青衣大人只停了一会,便紧追上去,小人等意识到可能是敌人,便也追了上去。可等我们赶到河岸,就只有这一片狼藉,人影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