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似乎和现在有点儿像。
伏地魔最后看了一眼女贞路四号二楼的窗户。男孩正捏着报纸在房间里转圈,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他自己轻松不了多少。然后他念动咒语,身形越升越高,马上就超过了那些小楼房,朝着海那边飘去了。
德国,纽蒙迦德。
这是一座黑暗的牢狱,一座阴森的堡垒。外头高墙环绕,里头塔楼林立。二战过去许久,人们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个废弃的地方。如今只有最高的那座塔楼里还关着人,近代史上最有名的黑魔王之一——盖勒特?格林德沃,他同时也是当年下令建造这座监狱的人。
伏地魔仰望着塔楼上最高的那个窗户,身体轻烟似的飘了上去。这地方他也来过一次,但是那时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多么讽刺啊,自己的后半生都在自己建造的监狱中度过。他上次来的时候是春末,在那种天气里裹着一床破毯子、冻得抖抖索索、咳嗽个不停的年老黑魔王,有魔力却不用,就像一个麻瓜一样……他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你来了。我想你会来的……总有一天。”伏地魔堂而皇之地从窗户登堂入室(用飘的),这点细微的声响都没瞒过床上背对躺着的人,“但是你此行毫无意义。我从没拥有过它。”
伏地魔落到地上,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注意到那人盖着的那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东西。“你只有这一床毯子吗?邓布利多居然这么对他的老相好?”他忍不住讽刺道。
床上的人想说什么,但却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伏地魔站在原地不动,好整以暇地等他缓过来。他的耐心在各种意外中被锻炼起来了,但是同情心嘛……很抱歉,没有。而且格林德沃就是愿意自虐,否则,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过得好上十倍不止。
“你……不是为它来的吗?”格林德沃终于喘过了气,慢慢地从床上直起身来。伏地魔现在能借助外头照进来的月光看清他了。和在他从格里戈维奇那里偷走魔杖时的样子相比,曾经耀眼的金发变得暗淡,脸上多出了许多纹路。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双毫无光彩的蓝色眼睛,一看就让人觉得这人活不久了。此时这双眼睛正盯着伏地魔,格林德沃显然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伏……地魔?”
“我以为你一早就知道了这点。”伏地魔讽刺地回答。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格林德沃如此惊讶:他年轻时的样貌和他以后分裂灵魂的蛇脸完全没有共同之处。
格林德沃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你来是为了什么?”语气怀疑,但思维显然又快又清楚。他想死,但他根本还没到行将就木的时候。
“我想知道一件事,”伏地魔干脆地回答,“邓布利多是怎么打败你的。”就凭格林德沃现在的反应速度,就知道他壮年时该有多么不好对付。邓布利多是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呆在纽蒙迦德一辈子的?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但却是第一个我奇怪会这么问的人。”格林德沃现在完全坐直了,蓝色眼睛里透露出与之前完全不符的犀利光芒,“为什么你会想知道?”
伏地魔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口。那也没关系,让我来猜测一下吧。”他开始在房间里头绕圈子,还很有心情地保持自己的脚底离地面一英寸高:“第一种,你拿着接骨木魔杖,却依然败给了邓布利多;第二种,你对你间接或者是直接害死了阿莉安娜心怀愧疚,所以对邓布利多手下留情;第三种,你对邓布利多余情未了,而且最后认为他是对的,你不应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杀死麻瓜和混血的巫师?”
“你……”格林德沃原来是郑重的表情,但真听到伏地魔的那些理由时,听到一条脸色就白一分,直到最后已经变成惨白了。“你什么都知道!”
伏地魔没有对他的惊叹语气表示看法。“你没否认……那就是说是真的了。你果然放水了。”
沉默良久。
“不,我没有。”格林德沃最后说,“我也不知道阿莉安娜到底是谁杀的,但我的确应该为此负责。另外,阿不思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爱人。”说出这句话后,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伏地魔停止了踱步,他想知道的东西就在那后面。“那你还说你没放水?”
“我真的没有。”格林德沃注视着地上银白色的月光,声音十分沉重。“我在和阿不思分道扬镳的那一刻就知道,我们注定要成为敌手。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过那时可能的情形,但当阿不思真的站在我对面时,我就知道,它们没有一个能够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