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镜夜里就走了,她一路送人到这杏花天来,是想要让余惊秋和烟娘、百戏门的人见上一面,日后方便往来,也是想要和余惊秋晚些分别,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夜里走能走得干脆,免了白日要分别时那一堆的离愁别绪。
月牙儿仍然跟着余惊秋,楼镜和余惊秋两边,真个就是龙潭与虎穴,说不上谁比谁安全,只是余惊秋身边无人帮衬,月牙儿和余惊秋相熟些,所以便定了跟在余惊秋身边。
翌日,余惊秋知道楼镜已经离开时,神色并不惊讶,似乎早已料到。
余惊秋也不急着离开,她到这许州城来,并不专为跑杏花天这一趟,她还要见一人……
现今的干元宗暗流汹涌,陆元定待不安生。
在收到盐帮帮主洪涯的信时,有了个再好不过的由头远离干元宗,避开那些威逼利诱,以及无休止的争论。
他心知这不是长久之计,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洪涯来信语焉不详,只道是件大喜事,言辞急切,恨不得他快马加鞭,一日便到。
陆元定这些年心结难解,常怀那几桩心事,再难开怀,听得是大喜事,也难有触动,路上不紧不慢。
陆元定到时,元宵已过了两日,积雪消融,仆人正清扫余雪,空气清冽,碧阶如洗。
暖阳融融,陆元定眉眼间神色郁郁,即便离了干元宗数百里地,这连日来宗内的烦心事依旧让他愁眉深锁,兴致极底,可到底是要见一见老朋友,陆元定喟叹一声,眉心稍展。
一进大门,洪涯早听到风声,风风火火迎出来,嘴里数落,“你这老鹌鹑,是有八丈长的袍子?慢慢拖,我几时给你的信,两只脚走也走过来了,你今日才到,说了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你沉得住气,要是到时人走了,你哭都没地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