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真并不置可否,而后又好奇地问:“那‘碧霄真君’之事,我从未听你说过。旭玄你也未曾说起,曾进入过离寒第四层之事。如此说来,徒儿你是从百年前开始,就对我心生防范?”
“非也!百年前旭玄心高气傲,哪里肯让别人以为我一身成就,尽是靠战魂得来?且那时旭玄修为不过筑基,若让我知晓进入四层,岂非是取死之道?我不如师兄你谨慎,却也知说话留三分,怀璧其罪的道理。”
羽旭玄凝声道:“到五,六十年前,旭玄身中羽蛇死咒,屡次三番复发。对身旁之人,再难全心信任,总要留下别人不知的后手,才能安心。这战魂之事,从此就再未曾告知过他人。只是没能想道,在身后暗算旭玄的,会是师兄你。”
“原来如此!”
后面一句,宏真直接掠过,并不理会:“我还有一问,在离寒宫内,我若放过庄无道,不向他出手,那又该当如何?”
——只羽云琴一人,他手到擒来。至于离尘宗那个小子,可不是什么急公好义之辈。
“以师兄你的性格,无此可能——”
羽旭玄话音未落,就望见宏真那灼灼逼人之色。略作沉吟,就一声叹息。大袖一拂,一尊冰棺,顿时就出现在他的身侧。
透明冰层之内,赫然是个少女身影。容颜相貌,俱都与羽云琴一模一样,仿似一个模子印出,无半点不同。
“天人备胎?”
“不错!羽蛇化寒毒始终不能解,有段时日我曾想过夺舍投胎。这具天人备胎,就是那时寻得。可惜是只有二阶,我若用这备胎,必定要再用二十年时间,恢复今日修为。且死咒不除,又有何用。恰好云琴出生,这具备胎便给了她。”
羽旭玄的眼内,略含着讥讽。宏真之语,是想证明他羽旭玄,其实与他也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绝情绝义?
“若师兄你真能忍得住,不向庄无道下手。那么旭玄,也只有放下一切侥幸,与师兄全力一搏!然而至少云琴她,可以性命无忧,脱身事外。也是我这个父亲,最后能为她做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一战我输了,却到底还是没看错你的性情——”
宏真一声叹息,再拂大袖,浑身上下,赫然开始化成了石质。“旭玄你可知,若说我这一生,最得意之事,就是将你收为门下。然而六十年前下手之时,却是至今也不曾后悔过。”
羽旭玄敛目垂眉,再次一礼:“旭玄也未后悔过,拜你为师。旭玄磕首再拜,恭祝师兄登仙羽化!”
宏真闻言大笑不绝,眼神畅然豁达,口中轻吟道:“昔往学道时,登岳历高堽。动见百丈谷,赫赤道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