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有人曾对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现在回忆起来,竟是一字一句深刻入骨。

——南侠可应下万人之求独独无法承诺一个人的一生。

他一心想让她过上她喜欢的日子,过上只有小桥流水的生活,但如今看来,事与愿违。

或许当真如是,他给得了她庇护,给得了她温暖,给得了她幸福却偏生给不了她那份安定。是了,他的一生终将在这般流离难测的境况之中匆匆过去,永远估量不了明日是否还能好端端在这个世上。然而,他却想让她好好地过一辈子,他本以为,他便是附上任何代价也决计不会拖累于她,可到头来……

“大哥,你怎么了?”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莫愁小心地探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展昭方才回神,淡笑道:“没怎么。”

“……你方才那模样,好像不认识我了似地。怪吓人的。”她颇为担忧地抓着木柱,犹豫着开口。

展昭笑着摇头,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还不仔细你的伤,不疼了么?”

“疼,哪有不疼的!”她说着就要用手去摸,不料被他半路拦住。

“碰不得,荆棘上有药粉,等回了……”他本想说等回了开封府便找先生寻些药来,顿时就刹住口,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能不能出去尚不知晓,更何况是开封府。

莫愁早瞧出他脸上的异样,犹自拿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轻声安稳道:“大哥,你莫要担心,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并未送去开封府大牢而是径直关进了天牢,连过堂也不曾有,能有这般对待的只能是死囚,若要出去,谈何容易……

虽知如此展昭却也不愿告诉她,不置可否地抿唇微笑,默然用衣袖擦尽她脸上沾着的泥土。

牢房中静且幽暗,惟听见他二人低低的呼吸声,极轻极轻,极淡极淡。

突然间,从地底深处传来极不和谐的声响,展昭耳力极好自然听得清楚,正疑惑之时,且看见平地里的土微微松动,再一会儿那坚实的地上冒出一条缝隙,“砰”的轻响之后,有人一面咳着一面从里头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