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还需心药医,孩子而已,不生便不生,可连过继的子嗣都容忍不得,委实难办。

谢行楼好生安慰她一通,虽说没给出合适的法子,但与她说说心里话,倒空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难堪,清和好受不少。

既然好受些了,她问:“姨母为何要代阿娘收下这位继子?”

“还能因为什么?”谢行楼轻笑:“他长得不错,是个有良心的,姨母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护着你。”

有她这句话,清和登上凤辇前回头看了眼送出门的继兄。

她仔细打量模样俊秀的谢蕉,慢慢发现,此人眼尾处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平时看着不起眼,但她见过姨母为阿娘画的画像,阿娘那儿也有一颗细小的美人痣。

爱屋及乌,人之常情。

一瞬她不知又想了多少,生出多少感叹。

谢蕉被当朝皇后看得脊背发凉,但他自认行事磊落,不敢抬头直视天颜,规规矩矩地,直等到前方一声柔柔轻唤:“兄长回去罢,莫要再送了。”

一声“兄长”,谢蕉竟然鼻酸。

他本是不受器重的旁支子弟,为父母所弃,身世凄苦。

然而姨母愣是力排众议将他从苦境泥泞里提□□,要他好好做谢家之主,敬奉故去多年的嫡母,照顾中宫之主的妹妹。

他不敢称皇后娘娘为妹妹,一则自卑,自觉不配有这样身份尊贵的亲人。

二则还是自卑,他算什么,没爹没娘要的不祥之人忽然有了嫡母,有了亲人,有了家,又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份好呢?

他匍匐跪地没敢抬头,凤驾离去好久,才恭恭敬敬缓缓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