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别苑。
清和缠绵病榻多日,期间寒毒发作三回。
饶是池英避开皇室安排的眼线将【一念丹】捧在她眼前,她竟看也不看,硬生生地熬,熬得面容憔悴,剩下一把嶙峋清骨。
新制的衣衫尺寸本就改小,穿在她身上还是大了许多。
柳瑟低头伺候她穿衣,末了哭出声:“小姐何必自苦?身子好歹是自己的啊!”
清和置若罔闻,由着她哭,似是惊奇为何她有那么多的泪可以流,而自己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茫茫然看着柳瑟,灵魂恍若飘到半空,人冷冷的,连月来哭不出,也笑不出,看人的眼神透着从骨缝里迸出来的寒,再没了素日春风般的柔软和善。
“哭够没?”她嗓音清泠泠的:“哭够了,去请人来。”
她没说请谁,柳瑟擦干眼泪,忙不迭地请了‘改头换面’的池大公子来。
池英手上握着妹妹以性命交托的寒玉匣,日夜守着、护着,从不教第二人碰。
一月前沈姑娘寒毒发作最凶险的那回,他总算以‘池家家仆’的身份光明正大进到这别苑,见到瘦骨伶仃的沈姑娘,心底对她既恨且怜。
恨她有让阿蘅为之去死的魅力,也怜她红颜遭天妒,饱受寒毒之苦。
那次献药未成,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此次再来,池英对她没了恨,唯有怜。
他与池蘅骨肉同胞,自是明白她所求为何——无非是心上人长乐无忧,长命百岁罢了。
“你们都下去。”
琴、瑟面面相觑,不敢违逆她的意,带着下人鱼贯而出,如以往般守在门扇两侧。
房间一时静默无声。
池英到底是男子,面对妹妹钟情之人亲近不得,亦远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