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便已看到,这拥挤着争抢白粥的流民中,不乏小孩,最大的瞧着不过十来岁,小一点的才四五岁,还不到那些人的大腿高,怎么可能抢得过他们。
而此时那人群中便有个小人被挤到了人群边缘,那孩子一身破衣烂衫,黑黢黢的挂在身上,赤着的一双脚肮脏不堪,指甲满是黑泥。
这小人像是不服输似的,一个劲的往人群里钻,可那抢粥的人挤得密不透风,他哪里钻得进去,只能徒劳地用两只黑瘦的胳膊去扒拉别人的大腿,可时不时又被人群中伸出来的手给推走,他丝毫不气馁,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傅沛白大步走过去,一只手轻轻攥住了那小孩的胳膊,那只胳膊在她手下轻飘飘的,没一点肉,好似只有一层皮挂在骨头上,她感觉稍微一使力便能轻易折断它。
小孩被人攥住了,立马扭过头来,使劲抽了抽胳膊,发现抽不出来,便瑟缩着身子,十分警惕地盯着傅沛白,像是一只戒备的小兽。
傅沛白这才看清小孩的脸,有些意外,小孩的脸虽然又脏又黑,但五官依稀瞧得出来是个小姑娘,眼睛黑亮,若是洗净了想必也是眉清目秀的一个孩子。
怕吓着她,傅沛白扬起嘴角微笑,温声道:“别去同他们抢了,我替你盛一碗来。”
那小姑娘犹疑地点了点头,傅沛白才松了手,起身走到打粥处,说明缘由后,盛了满满一碗白粥走回这边,蹲下身去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接过后却并不着急喝,而是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转身准备回难民巷里。
傅沛白有些诧异,叫住她:“小姑娘,你怎的不喝?”
小女孩停下脚步,怯生生地开口:“我端回去给阿娘喝,你放心,我会还你们碗的。”说罢,她便转身向难民巷深处走去了。
傅沛白盯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泥泞中,心里愈发沉重,她抬腿准备跟上去,刚迈出一步,一把大刀便横亘在胸前,挡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