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飏挑了下眉。
徐暮枕示意二人退出距离。
他大概能明白,纳兰这丫头现在的犹豫纠结。
上辈子那一战后,百里陵等人与他不共戴天,就连二师姐、叶九七也跟他形同陌路。唯有纳兰泱,是唯一还能跟他互吐苦水的酒友。
若不是后来大师兄也死在他剑下,纳兰泱仍会顶住压力,保持从始至终的中立。
纳兰泱说,这是因为大师兄闭关前的嘱托,她才如此做。这辈子没了大师兄的嘱托,她会做什么,衣轻飏都不介意。
就当上辈子纳兰听了他那么多苦水,今世来还这份债了。
徐暮枕退到上三角位置,抬手。
“比试,开始。”
——
郑允珏摇着折扇,懒懒往后倚着。
在场最悠哉的,也就他了。
但若细看,郑允珏眼底含着冷光,紧盯台上,紧张并不亚于旁边几位掌门。
纳兰泱并没在一开始使出夕颜枪,用的仍是自己的法器。瑶池剑与衣轻飏手中那柄无名黑剑相接,剑风震荡,剑器嗡鸣,至比试台上削出一道深痕。
转折,提前了。
郑允珏知道。
在天道一手撰写的剧本中,道门不该这么早便推算出衣轻飏身份。而业尘子之所以早早觉察出异样的关键,在于容与君和衣轻飏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
那么变的关键,就在于容与君的态度。
按理,第八苦如利剑高悬头顶,天道本预测,容与君这一世不敢轻举妄动。
郑允珏想,若他是容与君,要避免八苦成一劫,最保险的做法便是先远离衣轻飏,与他保持若即若离的普通师兄弟关系。但自他河西遇见这对师兄弟以来,二人之亲密无间,已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程度。
容与君要做什么?
郑允珏眼下暂时无法顾及。若道门今日真要动手,他不得不提前暴露,先一步动手,救走衣轻飏。
业尘子紧紧盯着衣轻飏一招一式。
纳兰泱步步相逼,衣轻飏每招每式皆无异样,剑法精湛,师承容与君,修为始终保持在金丹期。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金丹期修士。
步百里陵后尘,纳兰泱渐渐后劲不足,衣轻飏剑招则愈发凌厉,渐居上风。
众修士的目光都聚落台上,他们只以为这是寻常决赛,为战况提心吊胆,也为衣轻飏出彩的几招而喝彩。
台上的衣轻飏感觉更明显,纳兰泱注意力并不集中,这在势均力敌的比试中是大忌。
众人屏住呼吸。
直至瑶池剑被打落,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纳兰泱睁大眼发懵之时,清脆一声远远落在台边。
绕指柔的剑风削去了纳兰泱的一缕青丝,她惊醒般向后急退,欲拣瑶池剑。
接近比试台边缘时,她若有若无听见了嘘声,拣剑的手蓦地顿住。这一刻是绝佳时机,作为对手的衣轻飏本该趁机将她击落台下,可他没动。
纳兰泱耳侧一片嗡鸣,指尖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