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皂色的雾眸第一次散去看不透、摸不清的那层雾,如此平静而坦诚地倒映进衣轻飏眼里,薄唇吐出的话犹如誓言。
这给衣轻飏一种错觉,好似大师兄的灵魂——他的情/欲,他的自持,他的喜哀,都由他一手操控。
他心底蛰伏的巨兽那一刻在深渊里睁开了猩红的眼睛。他完全可以让大师兄永远属于自己一个人,无论身体还是灵魂,因为大师兄如此信任、偏爱着他。
只要他想,大师兄就会乖乖地被自己锁住,蜷在自己掌中,任自己作为。
——永远属于自己。
多么具有吸引力的一句话。
衣轻飏眸色隐秘暗沉,抚摸他的唇角吻了上去。
大师兄的眸中氤氲热气,淡冷的双唇极尽配合,狭长眼尾渐次熏染红意,缺水的鱼一般配合着他一呼一吸。
先是清浅,而后微微粗重。
吻了很久才分开,衣轻飏蹭着他鼻尖,亲昵又温存,“我什么也不用你做,大师兄。”
“你只需要回应我。”
“哪怕是慢慢的。”
——
次日天阶大会如常进行。
道门几位老不死的前辈,高坐观赛席上议论比试场上的情况。
清都山这一届有两个让人印象堪称深刻的弟子,一是赢了东道主鹤鸣山大弟子的衣轻飏,二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升至前三十位的流时。
相比模样过分出挑的衣轻飏,业尘子显然更对沉默稳重的流时欣赏颇多。
观赛席正对的离字位比试场,围拢人山人海,此刻正进行着玄天观大弟子百里陵与清都山衣轻飏的比试。
百里陵神色端肃,礼节一丝不苟:“衣道友请指教。”
衣轻飏便显得随意多了,往边缘的一根柱子上一靠,象征性拱起手:“请指教了,百里道友。”
观赛席上,业尘子倒不在意比试胜负,毕竟自家徒弟的实力自己了解。他目光反倒投向了场中央作为裁判的徐暮枕,按规矩,比试双方中有同为清都山的弟子,徐暮枕应该避嫌。可梦安君的品性名望在那里,比试过了一半,甚至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业尘子想起,“那个流时,是梦安的徒弟吧?”
“嗯呐。”笑尘子闷得拿拂尘头挠背。
业尘子斜睨了他一眼:“梦安怕是你这辈子教得最拿得出手的徒弟了吧?”
笑尘子唉了一声,“容与君就坐我后边,你这话叫我怎么应呢?”
云倏目光焦点落在战况焦灼的离字位比试场,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道:“您请随便应。”
业尘子都嫌弃:“要点脸吧,容与君是你教得出来的?”
笑尘子啧了一声:“怎么叫我就教不出容与君这种人了?老莫,你这歧视啊。不过真要我说嘛,我觉得自己教得最好的徒弟就是老三了。”
随逐正在侧后方陪站着,乍被点到名头皮一悚。
怎么,天塌下来了还是什么,老笑居然夸他了?
笑尘子道:“你看老三那滚刀肉的模样,平时虽说不正经,但遇见天大的坎坷都不会寻死觅活,一看便得我精髓。”
“三儿啊,”笑尘子亲切地喊,“千万别学你十七师弟啊,脑子精明,可就是缺根心眼……”
随逐唉声叹气:“师父您高看,这两样我都学不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