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陡地掀开,衣轻飏眸光清明,视线聚焦片刻,清晰地落在榻边坐着披袍穿鞋的男人身上。
“大师兄?”衣轻飏犹豫一下没贴上去,微撑起身问,“不再睡会儿吗?”
云倏系衣带的手一顿。
他的背影高挑瘦削挺拔,沉默须臾,点头:“不睡了,早点回去。”
衣轻飏想也是,晚了就该被二师姐他们看到了。
虽然也可以解释是大师兄昨晚在他这儿睡了,二师姐他们并不会多想,但现在这俩人自己做贼心虚,自然看谁都心虚。
云倏系好衣带,回身自然而然地给他掖了掖被子,叫人躺回去接着睡,“我等会儿把早饭端来,再睡会儿。”
他伸手摸摸衣轻飏的发,启唇想说些什么。
终究什么也没说,说什么也不合适,站起身,把阿一的衣服堆和衣服堆里被丢弃的守一剑捡起来。
“大师兄——”
衣轻飏忽然唤住他。
“嗯?”云倏侧过头,侧脸鼻梁高挺。
衣轻飏想问,昨夜的渴求是否代表着在意,在意是否代表着喜欢,但他将这些太过求成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问:
“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云倏默了一会儿,问出昨夜便有的疑问:“我何时与你闹过矛盾?嗯?阿一?”
衣轻飏噎了一下,须臾,低下头眉眼弯起笑开了。
“对,我们一直好好的,大师兄。”
以后也会一直好好的。
——
天阶大会召开在即,千华子时不时找各派掌门开会。离开幕只有一天,反倒只约了六大派的掌门,也不知还要聊些什么。
云倏送完早饭便被鹤鸣山的弟子请去了主殿,来到主殿后,他不动声色环视一圈。
千华子高坐殿上蒲团,笑眯眯地喝茶吐茶叶,远远朝云倏点一下头以作打招呼了。
玄天观掌门业尘子一掌拍开撑着他背的笑尘子,“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笑尘子身体灵活向后一退,朝云倏「哟呵」一声:“好徒儿,你来了?”
纳兰泱端坐侧方蒲团,眉头紧蹙,神态紧张。乍见到云倏,犹如见到救星,眼睛明显一亮,但却不敢如以前一般没仪没态地贴上去,只小心唤了一句:“容与君,您来了。”
郑允珏摇着折扇,坐纳兰泱正对面,朝云倏点头一笑并不多言。
云倏在纳兰泱身旁坐下,有了熟人在身边,刚刚上任的纳兰掌门不由松一口气。
除罗浮宫以外,六大派掌门皆齐,还多出一个笑尘子。
等了一会儿,千华子轻叹:“染霄子道友想是路上又耽搁了,我们就先议着吧。”说着,千华子这位东道主反倒将目光投向了客座的业尘子。
纳兰泱本准备了一肚子有关天阶大会开幕的腹稿,打算等会儿就算紧张了也随便挑几句出来说,总不会出错,没成想千华子却将主话权交给了业尘子。
玄天观地处京师,世代侍奉皇权,历任掌门也被人间皇帝奉为国师。之所以能在凡世享有如此尊荣,也与玄天观擅卜算天命有关。
如果说清都山是众道之门,万门之宗,那么玄天观便是执天道行事的使者。
纳兰泱向来神经大条,也在此时悟出这届天阶大会的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