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里面的人叫出来。”
屋里惴惴不安的一伙人出来,臊眉耷眼站了一排。
然后心惊胆战,听他们大师兄淡声宣判,“罚站静心。三个时辰。”
大师兄对「三」这个数字情有独钟。
衣轻飏暗暗腹诽。
于是下面三个时辰里,经过二楼的船客们齐齐投来诧异的视线。走廊里咋站了一排道士?这是在摆什么法阵不成?
——
“护身符纸,仙人开光,瞧一瞧看一看啰……”
衣轻飏蹲在整艘船人流量最大的楼梯口,铺开张灰布,零零散散摆了各式奇形怪状的符纸。
但他那些符纸,还没他那张脸引人侧目。
“果然没了马吊,人就憋疯了。”路过的步九八冷眼丢下一句评语。
“九九,清都山上下我谁也不服,最服你。”路过的三师兄随逐向他竖起大拇指。
“……”路过的大师兄不经意般投来一眼。
本来经受过一番嘲讽的衣轻飏,该如滚刀肉般心静如水,此刻受大师兄目光检阅,却仍不受控制屏住呼吸。
大师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扔下一句:“记得别误了晚饭。”
良久,衣轻飏吁出一口气。
便照旧招呼:“护身符纸,仙人开光,瞧一瞧看一看啰……”
过几个时辰,除了几个小丫头红着脸跑来买了几张符走,居然还真有正经生意找上门来。
这是一个西域商人打扮的大胡子,暖裘胡服长皮靴,头戴一顶胡商标志性的高毡帽。
“这位小道长……你这符,真管用吗?”
他这一口汉话倒说得流利。
衣轻飏抬起眼皮,使出了江湖骗子都会的那套话术:“不灵不要钱。若实在不灵,你大可来找我。”
——只要你找得着我。
那西域商人面露纠结,左右看了一圈,也在他面前蹲下,压低声音道:“这位小道长,实不相瞒,我和我的同伴们从几天前便注意到二楼住了一些道士,跟小道长您是同门出身吧?”
衣轻飏眉间微拢,细细打量这大胡子面堂。
印堂微黑,似将有煞气缠身。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这人此行改道,不去他要去的地方,煞气便找不上门。
大胡子咽了唾沫:“其实,我们是怕再多的符纸也压不住那地方的邪祟……若是能请道长你们中的几位,护送我们一趟,我们更当感激不尽——当然,价钱自然是随道长您出。”
“哦。”衣轻飏点头,“那不巧,没空。”
大胡子有些急了:“道长,人命关天啊!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衣轻飏伸出食指摇了摇:“这位居士此言差矣,贫道送你一句辟邪之道,绝对灵验——不去,就不会招惹。”
大胡子道:“河西一带是我们回西域的必经之路,如何能改道呢?”
“河西?”这个词抓走了衣轻飏的注意。